随笔||贾浅浅之“诗”与支持者理由之我见

贾浅浅之“诗”与支持者理由之我见

刘新宁||上海

贾浅浅这个名字我是第一次听到,她的“诗”也是第一次看到。以前我曾“说”过“梨花体”“分行体”“口水体”“废话体”等,这些“诗”都属于恶搞一类。“说”之所以打上引号,是因为说中有批。在说那些“诗”的时候,我曾调侃般地预料,说不定哪天会出现“狗屎体,脓疮体”,因为那些只想出名的人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在高雅洁净之处搬污弄秽,越是容易博人眼球。好比在圣洁的宫殿或庄严的场所当众裸体排泄,宣淫撒泼,这样便人尽皆知了,如果再说这是有意为之的行为艺术,更会显身扬名。这对那些不会写诗,或写诗多年无成就的人,是个出名搏利的终南捷径。

至于标题上的“诗”也打引号,读者应该明白,这意味着本文认为贾浅浅写的不是“诗”。确实,前面所说的“梨花体”“分行体”“口水体”“废话体”等严格来说都不能算诗。称之为“体”乃是大众为把这种“东西”与诗进行区分所给予的命名或嘲讽,它与诗的体裁、形式和要件无关。

什么是诗呢?作为一种文学体裁,诗是一种抒情言志的文体,它是用优美凝练的语言生动形象地表达作者的情感或愿望,反映作者内心世界或所面对的客观世界,并带有一定节奏和韵律的文学体裁。好的诗歌要有物境、情境、意境。比如“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等。即使是现代诗词,也只是变化了格律,放宽了句式,其意格仍不可缺,如郑愁予的《错误》《赋别》;余光中的《乡愁》《当我死时》;海子的《村庄》《祖国(以梦为马)》等等。读来皆脍炙人口,意蕴深远,不是轻易就可以做出来的。

反观时下的诗坛,可谓鱼龙混杂、乱七八糟,浑水摸鱼者有之,装腔作势者有之,信口雌黄者有之,追腥逐臭者有之,哗众取宠者有之,故弄玄虚者也有之,就是认真创作者太少。因为面对前人众多的好诗,这些人自知无力超越,便想投机取巧,于是开始恶搞,吸引关注。面对批评谴责,他们表面不快,心中或许高兴——“骂名也是名,出名就行。”晋代的桓大司马说过,不能流芳百世,便要遗臭万年。于是,这些人终于从口水写到了屎尿。

人体排泄物能否入诗?屎尿屁涕汗泪精唾这类东西有人写过否?“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塞垣祗隔长江,唾壶空击悲歌缺”,“别传香唾亦奇谈,侍女犹誇气味甘。”精液,古称元阳,诗庄词媚曲俗,故,作为精液的元阳在元曲中倒不乏见,在诗词中则不多,即便有,也多指元气或阳气之根。至于屎尿,古往今来入诗者罕见,而且基本都在诗僧的禅宗里,因为毕竟是不雅之物。以屎尿参禅是缘于佛界传统和悟道之需,并非为了作诗。僧人以诗参禅也只是为了说理,而非艺术。

即使那些写到不雅之物的诗词,在表达时也都进行了艺术处理,没有直接表现它的粗俗和丑恶,而是化腐朽为神奇。比如前面林维丞的《香唾》,“别传香唾亦奇谈,侍女犹誇气味甘。持此名花新破萼,露珠点点口轻含。”文雅不俗,韵致清新。马雅可夫斯基在《放开喉咙歌唱》里写过这样的句子:“诗人用宣传画的粗舌,舐去了痨病鬼的痨块。”诗的精神是好的,选取的对象却过于丑恶,表现手法也太粗俗直接,破坏了诗的画面美。所以不是佳句。同样表现不光明的事物,艾青就高明一些,他有一首《病监》诗,写到“痰”,“我肺结核的暖花房呀/那里,在156°的温床上/从紫丁香般的肺叶/我吐出了凄艳的红花。”如果他写的是:“我生了病的两片肺子,成了锅炉房的烟筒,在高烧的驱使下,我吐出了带血的脓痰,那上面有十万个病毒”。这就差得太多了。

现实世界中有很多事物不宜直接表现,就好比有些活动可以在大众前进行,有些必须在特定场所一样。比如体检、如厕、更衣、生孩子。至于丑恶消极、阴暗污秽的东西,不是不能描写或暴露,但因为文章体裁所限和表现目的不同,要做不同处理。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过,“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毛诗序》则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白居易在给元稹的信中论诗时说:“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英国的迪斯雷利则说:“诗人是描绘心灵的画家。”英国诗人托·斯普拉特强调,“诗歌是艺术的女王。”这些都说明了,诗,是雅文,是志言,是情渲,要有实在的意义和美的呈现。

当然,诗的形式很多,并非一定得拘于一格,正如有人问圣·奥古斯丁时间究竟是什么。他回答说:“你不问我,我本来很清楚地知道它是什么,你问我,我倒觉得茫然了”。诗也有点类似。也正因为它的不好定义和开放性,使得一些人钻此空子,大肆恶搞,以此追名逐利。

但即使诗无法准确定义,也有着明确而大致的范畴,或起码什么不是诗还是可以断定的。因为凡事都有标准,否则就会陷入虚无和胡闹。试想,如果随便说句话,甚至放个屁都可以叫诗,随便抹一把墨都可以叫画,随便说一句什么都要算真理,那岂不是人人是艺术家,个个是大师,都可以做专家学者了。

除了前面对诗的界定和说明,古今中外还有许多人对诗进行过阐释和论述。朱熹说:“志者诗之本也。”李重华说:“诗以风骨为要。”泰戈尔说:“人的种种情感在诗中以极其完美的形式表现出来,仿佛可以用手指将它们拈起来似的。”如此可见,诗是心灵的产物,真善美的载体,情意韵的结合。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唯独不可以戏不可以污。写作是严肃的事儿,若想游戏也只能自娱自乐,不可当成正经玩意推到公众面前。所以,不是什么都能称作诗的,指鹿为马的做法从前行不通,现在一样行不通。林肯有言,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一部分人,但你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而这样的东西,任何时候也骗不了任何人。这样的“诗”也不必诗人来写,只要肯,任何人都可以写出许多来。老诗人艾青曾批评过:“有的人写诗像在挤脓,有的人写诗像在屙痢疾。”现在已经不是“像”,而是“在”了,甚至是故意以脓和痢疾为诗。

这样恶心的诗自然不受待见,要引起口诛笔伐。但也有人会为之辩护,比如有人说什么,不是诗人没资格评价诗。这样的逻辑太荒唐了,如此,厨师做一道菜,无论是否好吃,是否有营养,别人都不能评论,因为不是厨师?一个评论家要评论什么,首先也得先当这方面的专家,然后才有资格评论?也有写过垃圾诗的人说贾浅浅的诗好,说什么“大众不懂诗歌,能感受到她内心有天真”;“写好多简单,有点哲理内涵谁不会?写不好的诗你需要勇气。”这话就大有问题了,大众指谁?是包括所有人还是部分人,包括哪部分人?“大众”真的不懂诗歌吗?你不属于大众吗?写好简单吗?真简单为何不写好呢?“写不好的诗你需要勇气”,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不是,敢干不好的事儿才是勇敢的。此人还说,屎尿入诗,自古有之,并引用《诗经》中“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证之。但“殿屎”乃是指百姓的悲叹之声,翻译成“哀叹”或“呻吟”才合适,并非排泄物。

还有人说贾浅浅的诗其实写得不错,理由有“贾浅浅是文学博士、副教授,具有一定的知识、学识;她在努力走“知解”的路,而不像大多数诗人那样,纯粹走“情见”的路;尽管她的诗也有“情感泛滥”的时候,但她同时又在努力纠正诗界“情感泛滥”的毛病;她是一个多元的诗人,用“浅浅体”评价她,不太公正。”等等。

然而,文学博士、副教授就一定有足够的知识和学识,做的诗就一定好吗?她努力走“知解”的路能证明她的“诗”就是诗,就不坏了吗?“努力走”就意味着走通了吗?她“泛滥”的是“情感”吗?她又是如何在努力纠正诗界“情感泛滥”的毛病了呢?用“浅浅体”评价她不太公正。那用什么评价她公正,还是她不能评价?还有人说什么,常写诗的人,谁不有几首烂诗,鲁迅莫言也写过烂诗。问题是有烂诗可以,但把它当成好诗来炫耀来沽名就不妥了,而且鲁迅的近体诗每首都是精品,几首看似烂的自由诗则是他故意为之的战斗武器,所以,评价引证要了解写作的背景和目的。

有些跟贴的人说的很对,最恶心的不是贾浅浅,而是那些捧臭脚的人。在众多捧臭脚的人里,那些有点名气(有的就是靠写垃圾诗口水诗出名的)或者所谓的专家行家最可恶,因为这些人具有一定的迷惑力,容易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误导大众。

前面有人提到她是一个文学博士、副教授,可正是因为她有这样的身份才更有责任和义务在诗坛、学术界带个好头,起到正面影响,而不是利用专业和地位来为所欲为,哗众取宠。钱钟书曾在《围城》中借方鸿渐之口批评剑桥诗人曹元朗的诗不通——“并不是老实安分的不通,他是仗势欺人,有恃无恐的不通,不通的来头大。”所以,诗界同仁或“评论家”们也不必为之护短,而要敢于面对评论,接受质疑,也唯有这样的作者和作品才是有担当有诚意的。

鲁迅有两句话放在这里很合适,一是“即使无名肿毒,倘若生在中国人身上,也便‘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二是“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由此观之,鲁迅之深刻的确无人能及。鲁迅的话也仍然没有过时。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新宁,男,70年代出生,现居上海。本科学历,当过兵,做过工人、教师、编辑,现为职业经理人。喜欢文学、哲学、法学,在《法制日报》《学习时报》《章回小说》《杂文月刊》《人才开发》《管理学家》《散文百家》上海《青年报》、香港《文汇报》《台湾新闻报》《中国文学》等报刊发表各类文章600余篇80余万字。另曾以"雪窗红烛"等笔名在文学网站有各类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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