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二十品中《优填王造像题记》何以调换成了《马振拜造像题记》
清代大学者康有为最先对龙门二十品中的《优填王造像题记》提出质疑,他认为此记 “气体卑薄,可谓非种,在必锄者”(《广艺舟双楫》),是唐刻而非魏碑。于是民国初年,金石学者方若等人用《马振拜》(简称)一品将《优填王》(简称)换掉。
《优填王》造像题记位于龙门西山老龙窝外上方两个造像龛中部的崖壁上,是韩曳雲、司徒端等造优填王像龛的题记。拓本高六十四厘米,宽四十一厘米,碑文四行,全文短短二十八字。此碑应为唐高宗永徽六年至调露二年间(公元六五五年一一六八O年)所刻。
既然《优填王》为唐刻,自然应从魏碑二十品中拿下,至于当初何以被选上,资料不详,后人无从知道了。方若等人以《马振拜》取而代之,显然有其道理,因为以后再没人对二十品的资格提出过疑义了。
《优填王》我看了看,同北魏石刻书风相距太远,亦非完全的唐楷,似二者的结合品。当然,我把心思主要花在了《马振拜》的学研上。
《马振拜》造像龛位于龙门西山古阳洞门口内上方,主尊已完全被毁坏,学者专家根据佛像轮廓辨认为弥勒佛交脚像。龛右的造像题记碑,高六十二厘米,宽三十四厘米。此为一个结社集资的功德龛,碑首刊明“邑子像”。碑文记载邑主马振拜,维那张□成、许兴族及邑社成员张引兴等三十四人为宣武皇帝元恪造像的事,完成于景明四年(公元503年)八月五日。此时正值宣武帝在伊阙兴建宾阳洞。
说实话, 该题记的书法艺术同二十品整体风格相搭又不搭,看得出是北碑一体风貌,但又有不同之处。
同成熟期的洛阳魏碑体相比较,《马振拜》尚显得稚嫩,不如其他名名那样地成熟老到,甚至有那么点青涩与生拙,然可赏可品。从书法结构上看,它未必十分得体,恰到好处,与其它名品差了些火候。从笔画线条上看,缺乏极强的弹性以及刀削斧斧削的爽利。没有《始平公》那样的雄强大气,也不如《魏灵藏》爽利劲健,更没有《郑长猷》那么奇趣异姿,憨态毕现,等等,但它到位又未到位,虽有韵致又不明显,同成熟期的魏碑体若即若离,犹如一棵树上的果实,尚没有完全成熟,但已成形,甚至品尝起来也可入口,带有一丝甜一点苦。这只是我的直觉,未知此喻恰当与否?
此题记结体有异,笔法丰富,我认为是有其长处。在魏碑的基本框架之中,它的确出现了一些生动有趣之笔。
从内容上说,此记区区百余字,除开始点明邑主马振拜率唯那三十四人为当世皇帝造一区佛像外,未循一般题记,继写祝福祈祷之语,下面以同样大小的字体,列的全是人名。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名与核心内容一样,当成了艺术性书写,与前面主题没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浑然一体,看不出后面所写全是人名。不论书写者当时有无此种动机,书写效果即如此。
我临写时发现,字的结体显得灵动有致。与众多魏碑体的沉稳峻厚不同,其碑字结体时有变化,一改正常的结构、空间,字型或向左上或向右下伸展开来,或中宫收紧,撇捺加长,或端正或松驰,形成欹侧之势,不规则地分布,就有了跌宕摇曳,增强了字的动感。大多长撇伸长挑出,去了刀砍斧劈之爽,倒像唐楷般地圆融,应为后世楷书提供了某种借鉴。有的笔画用了章草和简书意味,横道向右上挑,类似二爨横笔,动感和逸趣汇聚笔下,增加了笔画的丰富性。
当然,我认为《马振拜》在二十品中,书法艺术性还是略微弱了一点。可否认为,精华尽在十九品中,要凑齐二十品这个整数,不得已而为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