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消防：说说端午节在文化史、气候史、生态史和人口史上的标志性意义

什么是端午节？从端午节的活动，我们可以看到其背后的意义。端午粽子，意指屈原，是古代忠君爱国的传统文化教育的一部分。端午烧艾，是在春夏之交开展的预防毒虫叮咬科普教育活动。端午竞渡，是在农历五月五日开展的划船比赛，是群众性体育活动的一部分。那么，端午节为什么要祈求安康呢？因为端午节是炎黄子孙开发南方（Colonization of the South）的风俗遗迹，是中华民族人口暴涨的关键性要素，是中国气候变迁的一个标志性痕迹。

早在汉文帝时代，中原人民就意识到开发南方的气候困境。“江南卑湿，丈夫早夭”，“壮志未酬事堪哀”的贾谊同学，对南方气候感到深深的恐惧。南方的湿气，给中国人口带来的最大贡献，按照传染病历史学家梁其姿的说法，就是从公元2年到公元10世纪，近1000年的历史当中，中国人口一直维持在5000~6000万人口。在避孕手段发明之前，中国人口的出生率是稳定的，非常高的，为什么人口涨不上去，南方的瘴疠对于殖民南方具有强力的阻击作用。南方瘴疠的危害，表现在儿童死亡率高，男女比例失调，人口智力痴呆低下。所以，宋代之前，南方人才对历代朝廷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关键就是南方瘴疠对人口的瓶颈作用。

那么什么是南方瘴疠？从1895年到1945年，日本在台湾殖民50年，留下了一份详细的南方气候在不同气候条件下的传染病死亡率调查记录。从1899~1916年期间（冷相气候），台湾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病是疟疾，占死亡率的17.59%，每1000人中有4.62人死亡。排在疟疾之后的是dysentery and enteritis。1917年之后（暖相气候），pneumonia（肺炎，千分之4.42的死亡率），dysentery（千分之2.55）和寄生虫病（千分之2.5）。按照我的理解，对于冷相气候，大气层缺乏流动性，水流不畅，所以蚊虫滋生，疟疾泛滥，这一点在法国人修筑巴拿马运河是表现最明显，死亡率太高，以至于工程无法进展。美国人是搞清了蚊虫之害之后，才通过公共卫生管理，克服了疟疾的流行。对于暖相气候，容易腐烂，所以寄生虫病滋生，南方血吸虫病流行，导致“千村薜苈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局面。解放后，对血吸虫控制的收效很好，问题在于，这是冷相气候，寒冷对血吸虫本身具有很大的克制作用，所以老毛的赤脚医生运动收效很大，关键是气候配合，有助于消灭血吸虫病。所以，冷相气候的疟疾和暖相气候的寄生虫病，前者被古人称为“瘧”，后者被古人称为“蠱”，是开发南方，殖民江南的主要危害。

那么，中原人民为了开发江南准备了那些应对手段呢？

第一，风水理论，择地而居，有钱人住山上，可以避免瘴疠的危害，这是风水理论的一种来源。

第二，中医理论面对冷相气候的传染病，代表作有《伤寒论》，面对暖相气候的传染病，代表作有《温病论》，伤寒和温病，代表了中医理论应对气候变化的认识论基础。

第三，预防医学，烧艾驱蚊，防范的是疟疾；龙舟竞渡是体育，防范的是暖相气候带来的“瘟疫”和“瘴气”。

第四，在气候变暖的时段，比如唐代和宋代，朝廷提供免费的医疗培训服务。而15世纪气候变冷之后，医疗服务不再公立免费，而人口却突然暴涨起来。一般说法，这是土豆番薯进口中国的结果，另一方面，我们应当看到，消灭森林，气候变冷，导致瘴疠的危害突然降低，本来出生率高，儿童死亡率高，所以人口平衡。现在突然死亡率降低，出生率不变，人口立即暴涨起来。人口暴涨与公共医疗投入降低联合起来，是中国人口对气候变冷的一种响应。

所以，端午节虽然挂名伍子胥和屈原，但是其源头远远不止春秋时代。但吃粽子赛龙舟的活动发展，则是晋代以后北人南渡，开发江南之后的事情了（风水理论也是北人南渡之后突然发展起来的）。

北人在高温潮湿的环境中生活，最大的挑战是气候相关的传染病难题，所以端午节是作为应对“瘴疠”，预防传染病的科普节而得到全社会的尊崇。只有到了解放之后，为了消灭迷信（其实也是传统文化，破四旧的恶果），抑制了很多民俗活动，屈原才得到更大的重视。

今天，我们给端午节放假，是否意识到这是中国古代先民征服大自然，开发南方的传统文化之一，是殖民南方，人口增值的关键性文化标志？只有认识了气候的脉动与变化，才能够更好地认识我们的民俗文化、习惯传统、风水理论和中医理论。小小端午节，对中华民族的生存和发展，有着无与伦比的重大含义。可以说，没有端午节，就没有今天中国的人口规模。这也是“端午安康”的美好心愿的深层次的气候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