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心
何以安心
作者:李广生
开学在即,几位校长邀请我去学校讲一讲“生命课堂”。因为时间冲突,仅成行一处。一天下来,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别人讲课靠嘴,我讲课既靠嘴,也靠腿。晚上和学校领导交流,我问他们,“生命课堂”是顺义小学的一项草根研究,影响力并不大,怎么会引起他们的兴趣,用一天的时间进行培训?校长很坦诚,他说,培训的目的并不完全在于“生命课堂”,更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老师的心收回来。
是呀,经过一个假期,老师的心“散”了,学生的心也“散”了,开学初“收心”就成为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校长想把老师的心收回来,安心教书;教师想把学生的心收回来,安心读书。大规模培训便成为一种被认为非常有效的方式。可是,真的有效吗,或是如何才能真的有效?
闲聊时我给大家讲了一个关于安心的故事。达摩西来,志在弘扬佛法。海上漂泊三年,历经千辛万苦,在广州登陆。当地政府和官员对他礼遇有加,但与南朝梁武帝的一番对话,让他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达摩一苇渡江,北上中原,入少室山面壁静修。僧人神光得知消息,来向他讨教佛法,达摩不予理睬。经过一番考验,直到神光自断左臂,才取得达摩信任,收入门下,并赐名慧可。慧可请达摩传授诸佛法印,达摩却告诉他,诸佛法印不可从别人那里得到。慧可又说,自己内心不宁,请师傅为自己安心。慧可天资聪颖,博览群书,但生性旷达,超然物外,无心世事,所以皈依佛门。出家后,他游历四方,研修佛法,颇有造诣,但有很多事情依然想不明白,于是又回到寺院,修禅悟道。说自己内心不宁,恐怕就是这个原因。达摩说,好吧,请把你的心交给我,我为你安心。慧可沉吟许久,答道,我找不到自己的心。达摩却说,我已经为你安好了。慧可顿悟。九年之后,达摩回国,把衣钵传给慧可。慧可即成为禅宗二祖,为中国禅宗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慧可究竟悟出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禅宗始祖达摩,也未必全然知晓。虽然知道,但不能说出来,行诸于语言文字,也许是语言文字自身的局限性所致,便是不知道了,或仅仅是皮毛。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这是禅宗的特点,总之很玄乎。所以,慧可安心的秘诀,对很多人来说没有借鉴的价值。你越琢磨慧可是如何安心的,就越糊涂,越心神不宁。倒是达摩的教慧可安心的方法,值得借鉴。他让慧可把自己不宁的心交出来,正是引导慧可参悟自己的心之所在。
安心的前提是知道心之所在,倘若不知,那肯定是无法安的,而若是知道了,又何必劳烦别人来安呢?现代社会飞速发展,人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有如此之多的知识和如此之多的选择,以及由此带来的如此之多的困惑。心之所在还真成了问题。
为什么教是“生命课堂”提出的教学设计的逻辑起点。教什么和怎么教的问题,教师基本上很明确,最大的困惑来自于为什么教。为了提高成绩?——教师自己都觉得过于功利化了;为了完善人格?——教师自己又觉得太虚了。为未来而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未来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近几十年的发展变化,让人们愈发深切地感受到,未来已来,势不可挡,但未来不可预知。有研究表明,未来20年绝大部分传统的“上班族”将消失,人们将采用一种更加灵活的工作方式。那么现在,为就业而进行的教育,又该如何应对?都说教师职业不可替代,但大规模在线课程、网络上多如牛毛的视频课程,都传递这样一种信号,很多教师的工作,真的可以替代。
有人说教师是良心活,又有人说教师是技术活,到底是良心活还是技术活?有人说教师要当教书匠,踏踏实实把书教好,有人说教师要当教育家,掌握教育理论、拥有教育情怀,到底当教书匠还是当教育家?在真实的教育情景和具体的教育实践中,还有更多的两难选择,如:不折不扣的落实国家课程,还要不要积极开发校本课程?核心素养和综合素质什么关系,要核心素养还是要综合素质?是淡泊名利还是争当名师?快乐教育会毁掉孩子吗,为什么学习不可以是快乐的?……以上种种,从理论上讲并不矛盾,但在实践中它们确实存在冲突。心之所在,在何方?
开学了,师生重返校园。学校是他们的安身之所,但如何成为大家的安心之处呢?如果不清楚大家的心之所在,即便把心收回来,又如何安顿。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样老师和学生,也许会有一部分吧。
教育,毫无疑问是一项与心有关的事业。让教育帮助师生找到心之所向,让课堂、校园成为他们的心之所在,才能让他们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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