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泡尿引起的思念
半夜，正当我好不容易地梦见母亲的时候，妻子用手轻轻地推醒了我：“小家伙的尿又侧漏了！”
我睁开惺忪的眼，转了下头朝向夹在我俩中间的小女儿看了看，又要闭起眼睛。
妻子又推了我一下，急促地说：“你快起来，床单湿了一片，你处理一下。”
我则再次艰难地睁开双眼，用双手撑住床缓缓地坐了起来。不是我不想起来，实在是因为太困倦了，因为昨天上了一整天的课，中午也没有休息，而晚饭后，练了会字后又坚持练习一个多小时的太极，所以半夜就有点想偷懒了。
我懒懒地下了床，到客厅里找来电吹风机，熟练地插好电线。妻子已经把小家伙挪了个位置，并更换了尿不湿。我用吹风机对着尿湿的床单烘，吹风的声响吸引了小女儿的注意力，她转过头来，睁着眼睛看着我，竟然还朝着我笑了。她那天使般的纯洁而带着甜味的笑，一下子把我所有的劳累和困倦都清扫光了。
“又尿湿床单了，你还笑，小心我打你屁股。”我对着小家伙说，虽然我知道她根本不在意我说什么，甚至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我还是喜欢对着她这样唠叨，并十分喜欢这种和她唠叨的感觉。特别是当她能够咿咿啊啊地回应我时，更觉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幸福。
02
电吹风的威力很大，很快就烘干了湿床单。但这湿床单却让我回想起我幼年尿床的经历。
记忆中，那时冬天的夜特别长，因为天气寒冷，御寒衣物没有现在的好。天一黑，大人小孩就早早钻进被窝里取暖。在我的记忆中，被窝很简陋，没有棉床垫，更没有现在的席梦思，而是用稻草铺垫，上面盖上薄薄的床单，躺在上面就能闻到稻草的味儿。被子则是用了多年的已经板结的棉絮被，压在身上很沉，很不舒服。但能和父母睡在一起，根本不会觉得那有什么不好 ，始终觉得很快乐。就是过去四十年，现在回想起来，还能够感受到父母温暖的体温和无尽的爱。
那时最害怕的是半夜里被爸妈喊起床，因为担心我尿床，爸妈总是在半夜里喊醒我，让我到屋外撒泡尿。那时白天都是穿空心棉袄，就是没有衬衣穿，光着膀子穿一件棉袄，到了晚上就光着膀子睡觉。等半夜起来的时候，不仅要披上那冰凉的袄子，还要到寒风凛冽的屋外，所以我就经常偷懒不愿起床。
然而，当年由于口粮很少，晚上几乎都是吃粥，而且是比较稀的粥，所以尿就特别多。如果半夜不起床尿一次的话，小孩子是肯定会尿床的了。有的时候，还没有等到爸妈喊我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尿床了。
尿床的时候，特别爱做梦，尤其是梦见自己尿憋得很难受，到处找地方去撒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酣畅淋漓地撒了起来。往往是还没有撒完的时候，自己就醒了，感觉到自己的尿正汩汩地往外冒，想停下来已经控制不住了，弄得内裤和床单上都温乎乎湿乎乎的了。
由于和父母贴得很紧，很快就被他们发觉了，但他们从不责骂我。尤其是妈妈，总是让我和她换一个位置，让我睡到干净的地方，而她则睡在了我尿湿的地方，用她的身体慢慢晤干床单，而我早就又呼呼大睡了。
现在想想，我们兄妹七个，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妈妈都是用她的身体晤干我们尿湿的床。
03
思绪一旦打开，就会无限延展，过往的一幕幕情境都浮上心头，记忆中母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增添我对她的思念。然而，她给我的所有的爱，我都无法再回报了，唯有把这份爱倾注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一代代地延续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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