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茧┃
文/杨苏奋
一车蚕茧装好,车,在县招待所门口停着。货车是当地要的。驾驶员姓张,长得牛高马大。“我去家里拿点东西,你在这里等着,马上就来。”张师傅说。我说:“好的,早点来,一千多里路呢,我们早点赶路。”我在招待所门口转圈儿等他。看看手表,已有一个多小时过去,张师傅没有来。又转了一个圈儿,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张师傅还是没有来。我东张张,西望望,张师傅仍然没有来。我骂着:“这种人讲话怎么这么不算数。”看看手表,已是12点多,肚子已在咕咕叫,只好一个人去小摊上吃点东西,回到车旁,只见他急急忙忙地走来。走近时,我就骂:“什么时候了,到现在才来,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说着他把牙膏、毛巾之类的放在了车铺上,坐正驾驶室,把住方向盘,脚踩着油门,但发动机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他急忙跳下车去修理。我在一旁等他。他干得满头大汗,我等得心急如火。“你真是个笨蛋”我恼火地骂着。他在忙碌中用眼睛瞪了我一下。车,一直到傍晚才修好。他没顾得上洗洗干净就开车走了,一路上,我在他旁边唠叨不停。但我还是在埋怨着误了时间。突然,一个急刹车:“唠叨什么,我老婆病了,我帮一下不行吗?车坏了,难道我叫他坏的吗?你给我滚,我不开了。管你厂里用茧接得上接不上。”一拳头打向了我。我急忙挡住,拳头还是打中我的腰背。车上像坐着两个哑巴,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我才开口指着前面的一家路边饭店对他说:“在前面饭店吃晚饭。”张师傅不作声,到了饭店门口车停下来,拿了毛巾肥皂跳下车就去洗脸。我在桌子边点菜。他洗完脸,看看没有上菜,转身去买了两包烟,给了我一包。自己的一包拆了,分给了我一支。吃了晚饭,天已黑。我们继续赶路,张师傅的车开得很快。我说:“慢点开,安全第一。”我给他点了支烟说:“你打人,事由还是我催得你太急,别放心上。”张师傅叼着烟油门加大了点说:“你不放心上就是了。”夜深了,张师傅把车在黑黑的路边停下,跳下车,在路边撒尿。我也想撒尿,便乘他不见,打开工具箱,把扳头拿出来,往腰间一插,也下了车。我说:“好的。”说着把扳头趁他不见,放回了工具箱。天亮了,东方的鱼肚白已在大地之上。张师傅在路边的早点摊位前停下。跳下车,买了两笼小笼包扔上车说:“吃吧。”一路上,张师傅的车开得又快又稳。难得见到技术这么好的驾驶员。中午,车到了厂里,工人们把蚕茧卸下。卸茧时,茧掉地上,张师傅不停地把它捡起。捡得干干净净。卸完货,我高兴地叫他吃中午饭,他怎么也不肯。把车拦板翻起,绳子丢上车,跳上驾驶室,油门一踩,好像旗开得胜地过了这一关,车,飞似地驶出了厂大门。我急忙带上几个人,开小车追上去。在不远处把他拦下,他下车苦苦地央求我说:“放过我吧。”我笑着走到他身边,把他运茧应该拿的工钱,一分不少地送到他手里。张师傅看着我微笑的脸,不停地挥动着手,一步一步地退着上了车。
作者简介:男,浙江,德清人。农民。业余写作。作品在人民日报,山西发展导报、北海晚报、湖州日报、湖州晚报、《海爪子文学》《群岛小小说》《南太湖》、《湖州作家》、《文学视野》、《荔浦文艺》、《西湖》等报刊、杂志上发表。出版散文集《水乡短笛》。散文《和尚圩的风》获湖州市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征文三等奖。现为湖州市作协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