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雪趣札记/庆元

文/庆元

冬日雪趣札记

中央省市县气象台，近日发布了大雪大风降温的黄色预警，大人们都在积极地做好迎战和防保工作，而对于我那幼稚的小二宝乐乐，可是一件期盼已久的大好事——有雪玩了。

昨日，暖陽普照，气温慑氏14度春意盎然，我想，这次预报不会再像以往多次不灵验了吧。

今晨起，天气阴沉灰云飞，小雨夹裹“鱼眼晴”，北风凜冽，我似乎看到，自北南下的飞雪即将来临。冷，很冷，我又增加一件羊绒大衣。

下午，便飘起不大不小的雪花。镇揚君发频，徐州降雪已达九公分矣。

“爷爷，今年您一定要帮我堆个大大的雪人！”乐乐拽着我的衣袖，仰着稀毛的圆头，张着祈盼的大眼睛。是的，前年去年皆降了薄薄的小雪，他没有过足雪瘾。“好，只要真下大雪，我一定帮您堆个可爱的圣诞老人！”

一提到冬日的雪，就引起了我的雪趣，现杂记三则。

堆雪人

“下大雪了，下大雪了。”

大姐兰兰起得早，拉开厅房的花格门，惊奇地喊了起来。

我是一个“懒睡虫”，正蜷缩在暖暖的被窝里，等着“早歺”送上床头。

“什么？下大雪了？这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敢相信，咋晚天空不是还有几颗星星眨着眼晴吗？

“是真的，姐不骗您。”她轻轻地走到我的床边。

堆雪人，这是我孩童时，冬日的一大喜好。

我一骨碌坐起来：“兰姐，我要堆雪人。”

“好，好，别冻着，别冻着。”兰姐迅速地帮我穿好补丁旧棉袍。（那时小孩都穿大衭长衣）

匆忙地抹了把脸，看了看庭院，啊，这一夜大雪，整个旧屋小院都被厚厚的白雪复蓋着，连墙头几株狗尾巴草都不见了，墙脚破损花台上那株几十年的蓬勃天竺，也被压弯了腰，唯有几挂红艳艳的天竺果，伴着几片绿叶从雪隙中探露，那对栖鳴的白头翁，也不知飞向哪里？

姐弟四人忙活开了。兰姐劲大，负责剷运积雪；华姐负责清扫传递雪团；英姐灵巧帮我堆雪人，有时我们也轮換着干，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院中的积雪越来越少，我们堆的雪人越来越大。我小手红红的、脸颊流汗、拿下帽子头顶直冒热气、姐们也敞开小花襖散散热。

“姐，你们累不累，歇一会儿。”

“不累，只要小弟您高兴。”

雪人堆好了，大大的椭圆是身子，小小的圆形当个头，捺个横凹陷当作嘴，挖了二个小洞洞算是眼，安上小雪球也称耳和鼻，我左看右看：“不像不像，这那像个雪中老人？”

姐们很觉内疚，还是老姐聪明，连忙蹓进房间，拿出父亲的旧礼帽和玳瑁坏镜架、母亲的深褐色桃木梳、自己用的胭脂红、顺带来一根浅色红胡萝卜，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就这么一摆弄三打扮，还真的有模有样。你看：这老人，头顶黑色礼帽、眼戴深棕色镜架、鼻下生短髭、浅红的尖鼻、淡粉的颊、我拿扫帚右肋一插，这不，活脱脱一个绅士清雪派头。

我拍手跳脚开怀大笑，姐们也笑作了一团。

猛回头，父母站在客厅花格门下，满脸漾看笑意。

我的“早歺”呢？

罩麻雀

瑞雪兆丰年。这場早到的春雪，来得真不是时候，为什么呢？俗语，春雪吊虫口。不过，这雪下在五九，还应该算在数九寒天里。

我一顽童，不知道这雪是兆丰兆歉，只顾高兴，雪地里有得玩了。

我第一次在这个冬天，随母亲去公公婆婆家省亲，这可是我最乐意的事。

我忘不了，那里有一群天真无邪的小伙伴、有猪牛羊鸡鸭鹅、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老舅比我大不了许多，他也是一个“玩家”，有他相伴相护，我往往“乐不思蜀”。

我看到农村严冬景象，有些失落感：外面见不到什么人；光秃秃的树木在溯风中颤抖；原野银白一片；房前小河冰封；屋后竹园雪压；鸡鹅鸭躲在窩里；猪在圈中哼哼着；仅有远处孤坟顶上传来几声鸦鸣……，真没意思。

“舅，乡下这个冬雪天气能有什么好玩的呢？”我想也没啥好玩的。

“有，宝儿，我们就玩一个罩麻雀吧。”舅很肯定地回答。

“舅，现在鳥儿怕冷，都躲起来了，还有什么麻雀罩？”我很不理解。

舅也不作解释，拿着筛子、小棒儿、细长绳、抓了一把米，叫我拖着大扫把一起走。

老舅在打谷場中心，扫出一块桌面大小的干净地方，然后把着手教我，在小棒中下处繫上细长线，这好办；筛口朝下，小棒支起，因为掌握不好支撑点，不是东倒就是西歪，这难办；经多次反复，方才撑起，舅又撒了一些米，里多外少。

“快走，拉住细绳躲到皂荚大树的后面去。”顿时，雪地上留下舅甥俩清晰而深深的二行脚印。

我们不动声响地蹲掩在树下，紧握细绳，四目专注陷阱。

不大功夫，头顶树上便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有戏。

麻雀真鬼精灵，一只胆大的飞落筛边，左右张望，见无威胁，啄，一粒米进口，接着又飞来一只二只三只，有希望。

“哇！”我乐得发出了声，“呼！”麻雀惊飞了。

“舅，它们还会再来吗？”

“会来的，它们饿极了，会冒死再来的。”舅安慰我。

我不敢喘大气静静等候。不久饥寒难耐而又贪嘴的几只麻雀，又陆续飞落筛边，四周望了望，平安无事，啄，啄啄，啄啄啄……，外面吃完了，又探头看了看里面，我猛地一拉绳，呼呼呼，一下子全飞走了。我懊悔跺脚，眼淚都快流出来了。

“你拉快了，要等它们全进罩里再拉绳。沉住气，不着急，不碍事，它们还会再来的，你就放心等着。”舅继续安慰我。

我们重新支好筛子。果然，这帮狡猾而嘴馋的家伙又降临，而且来了一群，它们似乎很有经验：愚蠢的人们，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尽管放心大胆地大快朵颐，啄啄啄啄啄……不抬头地吃完外面吃里面。

“稳住，拉！”舅一声令下，我轻轻一拉筛绳，扑的一响，应声罩下，呼噜噜噜这群麻雀筛内乱撞，全軍复没。

我的心里乐开花，手提网兜战利品，蹦蹦跳跳回到公公婆婆家。

这一顿晚饭菜，麻雀肉烧小咸菜，喷喷香、香喷喷噢。

打雪仗

愉快的寒假结束了。春节后我又踏着那場积雪，回到学校，回到我钟爱的白果树边。

半个月的寒假里，尽享了家的温暖，慈母的疼爱。虽然我较孤僻，喜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读书，却丝毫拂不去那师生情、同学情、挚友情。节后重逢，女同学穿起新花衣，男同学衣着也很整齐，但都胖了精神了许多。

我喜雪，犹喜雪中观景赏梅赞竹。如果条件允许，我将在风雪亭中品茗、听美人撫琴、看文士剑舞、兴至吟几句唐诗宋词故作风雅。

雪后初霁的校园，幅幅雪景，处处含情。你看那独特设计的低矮飞檐翘角大屋顶，似乎被厚厚白雪又压矮了许多；竹园的积雪又将绿竹压弯了几度；高高的白果树顶横生出条条白玉绦；积聚白雪的十字架半截埋在小教堂的屋顶；那曲徑、那西式洋楼、那花园、那高大的白玉兰，那抵楼的雪松……，无不显示雪的魅力，物的灵魂。

是日，我来到这历经沧桑的白果树下，阅读一本古诗词，被苏轼，东坡居士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  深深吸引，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卷起千堆雪……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樯橹灰飞烟灭……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我陷入无尽的人生沉思。倐然间，一团雪球重重地飞砸我的后颈，一股冷气穿透脊樑。是谁如此无情，如此残忍！

我转身看到，一群俊男靓女正在对垒雪仗。他们的热情奔放，喜闹无邪，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使我无法发作。此情此景，和我成了鲜明的对照，难怪有人暗称这个“书呆子”。

我看了看对过那个穿花衣服的女郎，她不算最漂亮，圆图的脸、短短的辮、浅浅的酒窩、两颊飞着红晕，对我报以一笑，是羞涩？是歉意？是含情？涌起我一股青春莫名的烦燥。是反击？是鄙视？是萌动？啥也说不清。我捏紧一个雪团，轻轻地向她抛去，她没有发怒，嗔怪的一笑，摘下眼镜，轻轻拂拭去镜片残留的雪渣，弯腰顺手抓一把白雪，飘飘揚揚地撒向了我，便格格格格地笑着钻向姑娘们的人群。

我不知道她姓什名谁，何方人氏，只记着她那花衣服，那嗔怪的一笑，那飘飘扬扬地撒向我的雪花。

冬日雪很有趣，冬日雪也很无情。祈愿行路人、工作人、老年人、饥寒人、无居人……，安然越冬。

主编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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