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实抒怀】妈妈的算盘子

        计划经济年代，那个艰苦岁月。一大家子人，能够吃饱穿暖，着实不是太容易。妈妈是家里主心骨，非常会划算。

        比父亲小五岁，却是大权牢牢紧握。父亲主外，村里面当支书，家里没有发言权。一切事务，都是妈妈说了算。

        上有老下有小，一日三餐数张大嘴。一家六口，加上外公外婆，奶奶口粮大伯家。跟在妈妈后面，过着艰难日子。

        八岁那一年，父亲中风不幸倒下了。天塌下来后，家里失去正劳力，什么都得妈妈来。生产队里，年年都亏空。

        东方未露白，妈妈就起来干活了。自留地种菜，或者生产队里开早工，经常饿着肚子。长年累月，终于得了胃病。

        跟在妈妈后面，看着她那难受的样子。一个弱女子，累弯了腰，用手按着肚子。强撑着身子，撑出了家里的一片天。

        每年春节一过，妈妈就开始张罗。接下来的一年，日子该如何过，不能饿着冻着。从春计划到夏，由秋划算到冬。

        春暖花开时，家里孵一窝小鸡。晚上用灯照，看看鸡蛋有没有雄，选出放在稻草窝。老母鸡抱窝，三周出来了。

        小鸡养大后，母鸡生蛋卖掉换盐。公鸡养到过年，春节客人来了，端上白切鸡招待。其实亲戚也明白，只看不动筷。

        每年家里面，都养一头草饲料年猪。天天放学回家，妈妈布置的任务，出去寻猪食。满畈遍野找，晚上切蕃薯藤补凑。

        大弟的任务，放学回家后牵羊。上学前我先牵出去，绳上绑一小木桩，钉在草地上。妈妈合理安排，各司其职。

        房子后门菜园边，放一大露天猪食缸。每天寻来的猪食，切碎往里放，发酵后喂猪。猪栏糞，挑到自留地里上肥。

        土猪吃青饲料，生长起来特别缓慢。家家小孩寻猪食，有时跑出老远，也寻不了多少。回家妈妈发现，挨一顿臭骂。

        六虚岁开始，妈妈就安排干活了。每天一锅开水，烧一锅稀饭，还要打一筒麻线。完不成跪毛主席像前，死按不跪。

        妈妈精明能干，折磨这么小的童工。姐姐听话，毛主席像前一指，扑通一声就跪下。男人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跪。

        村里山多，年年分山砍柴火。封山育林轮流换，封三年以上才分，毎次上山砍四梱。晒干会拉佛堂，卖掉补贴家用。

        山上时鲜珍味，采了也会拿去卖。山枝花一季，茅草笋两季，时令上山去采来。十来岁出门，妈妈逼我卖钱上缴。

        养了一年的猪，春节前杀了准备过年。板油熬猪油，大肠闷梅干菜，猪蹄炖黄豆。猪头煮好捞干插筷子，谢年请祖宗。

        妈妈虽然严厉，但也是非常贤惠。吃饭解决了，一子家人穿衣，还是个大问题。可是全家人，年年都穿上新衣服。

        泥山背自留地，全部都种上棉花。夏季干旱，天天到风水塘，去挑水浇棉花。浇上就吸干，每天都浇得累趴下。

        外婆负责纺纱，一筒筒一卷卷。纺好后染色，有青有黑有酱色，还织白底酱红格子。妈妈织布，做新衣服新床单。

        定量发布票，我们家几乎用不到。妈妈的操劳，一家人过年，都穿上土布新衣服。邻居们看到，投来羡慕眼神。

        鸡啊猪啊羊啊，一家人开心过大年。亲戚朋友，夸妈妈能干，把家安排的妥贴。从小看在眼里，全部记在心里。

                        俗夫 2021年5月8日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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