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梧桐花开
那年,梧桐花开
文/袁国奇
题记: 总是在不经意间,遇见花开。
遇见蝶儿舞弄清影。
也遇见你,
回眸里搁浅的笑意,如山花的烂漫。
(一)
年少时常上山砍柴,每每遇见花草,便设法弄几株栽在屋前。或许是移栽不当,大多没过几日就枯萎了,甚为惋惜。
曾经也见人以梧桐枝为木桩围菜园子,不出一个礼拜,木桩竟然长出嫩芽,并且活了下来,感觉不可思议。
那时,于我们而言,大都不喜欢梧桐。大抵是梧桐生长迅速,木质较软,用之煮饭炒菜,火力不旺且烟多的缘故。
而更为后怕的是听老人们说,以梧桐生火,烧火之人要成“桐木脚”,想来背心发麻。如果真如所言,脚要肿成梧桐树那般粗大,就算是吃生米,也没人敢以桐木为柴火。
村中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村口的“和麻子”就是因为烧了桐木树,脚肿得连裤子都穿不上。不得已而,只好以一块布围在腰上。夏天倒凉快,只是到了冬天,就受活罪,寒风刺骨,腿更显沉重无力。
女人们见了他,如躲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自从有人看见过和麻子没穿裤衩以后。
这些,当然不足为信,和麻子的脚肿,应该是因为某些疾病引起下肢水肿的缘故,据说吃黄豆可缓解病情,也不得而知。
(二)
那一年,我考入绥宁二中,一所县立重点中学。
这里不仅培养过清华、北大的学生,莘莘学子也从这里走进了许多名牌高等院校。
学校创建于1879年,其前身为资源书院,坐落于武阳马鞍山下。
马鞍山虽不高,但不失巍峨,挺拔,俊秀。
若立于峰顶,不仅可一览学校全貌,还会欣赏到武阳清秀的山水,以及领略蓼水河深远的志向。
据六王(六王,武阳地名)老人们说,1945年4月,日军窜犯六王,国民革命军在这里与日军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战,才取得胜利。
武阳之捷开湘西会战胜利之先声。
一些抗日官兵为保家卫国,把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甚至有的人把宝贵的生命,也奉献给这片热土,可歌可泣。
当我到来的时候,只有满山的杜鹃花,默立在风里,向英雄致敬。
也向英雄的马鞍山致敬。
我第一次踏进绥宁二中的时候,操场安静,楼道安静,树木安静。
几棵高大的梧桐树,笔直地站在操场边,枝繁叶茂,亭亭如华盖。
立秋后的太阳,依然如一个火球炙烤着大地,蝉声也依然如盛夏,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当我走进梧桐宽大的树荫里时,感觉无比清凉,舒适。梧桐善解人意,以她阴凉的树荫,护卫每一个路过者。
自那时起,我就改变了对梧桐的看法,觉得梧桐如佛,心怀慈悲。
宿舍外面,也有许多高大的梧桐树,夜来躺卧榻上,听风抚梧桐,别有情趣。若有雨来,听雨打梧桐,内心就会生出无边诗意,早已把白日里的忙碌,以及背课文的枯燥,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不觉便安然睡去。
倘若在雨中遇见一个身着紫衣,或撑着紫色雨伞的女子,你定然会联想到一朵紫色的梧桐花。而我眼中却有一个身着旗袍的曼妙女子,从四月的雨里轻轻走来,又轻轻地离去……
世间所有的相见,是缘。所有的不见,亦是缘。
(3)
自住宿学校以后,少了翻山越岭,过江趟河,那些野外的日子总让人怀念。
小时候生活在山里,自然懂得大山的情怀。也最牵挂大山深处的泉声,鸟鸣,夏花,秋叶,以及深山漫无边际的冬雪……
在学校生活惯了,对学校的草木也渐渐熟悉起来,除了槐树与白杨外,校园内数量最多的要数梧桐与拐枣树。
梧桐坦荡,槐树多情。一些克制不了情感的男女,大多会偷偷摸摸在低矮的槐树下,卿卿我我,山盟海誓。
我那时不喜写春花秋月,大抵是内心深处,藏匿着无以计数的花花草草,反而觉得无从下手,笔自然显得拙笨。
初中时得以老师指点,遂放开了笔。及至高中,对文学更加热爱。
那时还读过不少名家的作品,在老师的耳濡目染与鼓励之下,也提笔在一些刊物上开荒拓地,以文字点亮生活,让生命绽放精彩。
青春曼妙,如诗,如歌,如念,如醉。
总觉得,师恩,是世间开得最美的,也最为幽香的一朵花。
师恩,也如那高大的梧桐,把根深深扎入我的内心,以一朵紫色的花,安抚我,也安抚我的远方。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众人说,世间唯父爱母爱以及师恩难报,一点不假。
(4)
曾经路过一座古宅,高高的院墙外,有几棵开着紫色花朵的梧桐树。
时适清明,阴雨霏霏。
沿着风,沿着青石小路,来到门楼前。斑驳的石阶上,有几朵飘落的梧桐花,俨然一群紫衣女子,坐在台阶上歇息。
我想,这几朵飘落的梧桐花,或许如我一样,也想步入重门,看深深的庭院,到底尘封了多少岁月的尘埃,以及高高翘起的檐角上,有多少风雨曾经驻足过?
少时虽与梧桐朝夕相处,却难以走进她的内心,不知其中有多少风雨,又有多少诗情画意?
我常独自一人,或在雨中,或在暮霭里寻觅,一人一花一念。久而久之,也参透些许玄机。其实,我如梧桐,梧桐亦如我,在简单的日子里,过着简约的生活。
也常常在一朵雨花的晶莹里,把一杯茶品淡,把一个人念上千百回。
而后,奏一曲云水禅心,把心留在水云间。
往事悠悠,仿佛昨日。
那年,梧桐花开,你来了。
如林徽因优雅的文字,落在四月的雨里,清香淡淡。
记得那时,你着一件紫色的外衣,淡雅、宁静,如一朵优雅的梧桐,在我的文字里开放。
那么灿烂,那么妖艳。
当我们再次在曾经的地方相见的时候,一些事,一些人已然忘淡,当年的那棵梧桐也已经不知去向。
校园内书声依旧,槐花灿烂的笑容也依旧。
而我依然记得梧桐花开的日子,有一个人曾经轻轻走进过我的文字,也依然记得一支粉笔里的恩情,永远难以忘记。
还有马鞍山深情的期盼!
也希冀在梧桐花开的某个日子,能再次踏上那片曾经熟悉的土地。
END
【作者简介】袁国奇,湖南绥宁人。内蒙古《文苑》签约作者,供职于浙江医药。作品入选《散文时代》,《浙江散文》,《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散文诗》,《小拇子》,《中国散文诗年选2018卷》,《诗与远方》中国散文诗2019,《抛物有迹》中国散文诗2020,《老友》,《诗刊》,《新大陆》,《长安文学》,《大沽河》等多种刊物及网络平台。其中《年味是故乡浓》获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铜奖,《夏曲》获2019年"墨海初心"全国诗书画印大赛一等奖,《拯救水源》获绍兴市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红色的征程(组章)》获《散文诗世界》杂志社优秀奖,《花园阁,人间仙境》获绥宁旅游散文大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