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新证

全文导言:《红楼梦》初稿《石头记》,又名《风月宝鉴》,为江宁织造曹寅之嫡子曹颙[yóng]所创传记性野史。曹颙之遗腹子曹雪芹在其父基础上,将《石头记》'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而定稿为传奇性小说《红楼梦》,又名《金陵十二钗》。曹雪芹批阅增删定稿《红楼梦》之时,为使全书'朝代年纪'可考,故假借自己'年纪'添缀,因此传奇性小说《红楼梦》之精妙辞章仅可审美鉴赏,已难根据曹雪芹生平及时代背景而附会索隐!

关键词语:太瘦生;曹雪芹;曹颙;《石头记》;《红楼梦》。

[壹]

胡适与周汝昌两位先生为红学界公认的泰山与北斗,红学界其他众山与诸斗,或傍泰山,或仰北斗,倘若把新文化运动以来的红学主流派名之曰'胡周派',即便概括有所偏差,但也不算太过离谱。所以《红楼梦》研究,如果必须站在巨人的肩上创新突破,那也只能是站在胡适与周汝昌两位大师的肩上。因此本文论证所引用的材料全部源于胡适的《红楼梦研究论述全编》[2013年1月第1版]与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增订本)》[2016年1月第1版]两书,其他众山与诸斗著述,本文均不涉及!

虽说是'新证',但还是先从《唐诗纪事》中一则'旧典'的诠证而着笔

《戏赠杜甫》[唐·李白]

饭颗山头逢杜甫,顶戴笠子日卓午。

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

这首酬赠诗中的'饭颗山'相传为长安附近一座小山,很显然这里的传说肯定错了。据信史记载,李白[701-762]与杜甫[712-770]这两位中国诗歌史上的泰山与北斗,共计仅有两次邂逅,一次是公元744年在洛阳,再次是公元745年在东鲁。两次邂逅前后相隔一年左右时间,从诗中'别来'两字看,《戏赠杜甫》一诗当是李白公元745年在东鲁所作。可见确有杜甫 '从前作诗苦',方有李白'别来太瘦生'之借问。因此说'饭颗山'为长安附近一座小山,显然与东鲁差之千里。

李杜之后,自公元745年以来,'太瘦生'这则语典,迁客骚人诗句中的引用,浩如烟海,已近乎'三字经'。此处因为要重点诠证'太瘦生'三字,所以列举名家[非名家不用,还是因为'巨人'的肩膀牢靠一点而已]相关诗句及佐证材料如下:

苦学怜君太瘦生

——北宋·苏轼《次韵答顿起二首》

惟恨相思太瘦生——南宋·陆游《梅花》

一忆西湖太瘦生——南宋·胡铨《鹧鸪天》

太瘦生,唐人语也,至今犹以生为语助,如作么生、何似生之类。

——北宋·欧阳修《六一诗话》

本有'诗无达诂'之论,但还是不得不字字落实。从上面四位大师的诗句及佐证材料来看,'太瘦生'三字语意重点在'太瘦'两字,也即'忒[tuī]瘦'之意;'生'字不过是一个虚义助词,大致相当于方言中'啥[shá]'字,并非古语今词中的太学生、大学生之类实义名词。

[贰]

在确证曹雪芹卒年之前,首先要诠证有关三十、四十、五十之类'数典'。'三十而立'显然是说在21-30岁这个年龄段要成家立业,当有所建树。因此'三十'是指人生的第三个十年,是指一个'时间段',而非今天所说的30岁这个'时间点'[否则像28/23之类年岁,如果也成家立业,考取功名,有所建树,就不能称之为'立'了吗]。同理还有四十、五十之类数典,均指一个时间段,而非一个时间点,所以这些数典又还有'不惑之年'、'天命之年'之类的笼统提法。

另外'弱冠之年',也非20岁这个时间点,而应指11-20岁这个时间段。例如在《红楼梦》文本中宝黛初会之时,宝玉就戴有'束发冠',很显然宝玉此时肯定没有20岁。古代豪门士子在20岁加冠又叫'成人冠礼',只为强调'弱冠之年'末尾的20岁这个很有特别意义的年份而已,也即马上'成人',进入'而立之年'了。所以《礼记》有云: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很显然《礼记》中所说的十年、二十、三十、四十云云,均为'时间段',而非'时间点'。

单单从创作技巧而言,'用典'这一表现手法,不仅使得诗歌象义极其委婉含蓄,而且使得境义也更加摇曳多姿,例如'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似华年'两句。李商隐[约813-约858]一生满打满算也就45岁,怎么也够不上50'年华';鉴赏这首所谓的朦胧诗如果强扭'五十'与'华年'两词,那就真成胶柱鼓瑟了!其实'华年'并非'年华',李商隐诗中的'华年'特指'青春时光',也是语典。据此典义再读这首所谓的无题诗也就不再朦胧了。有鉴于此,有关曹雪芹去世之年的重要诗句,同样不可胶柱鼓瑟地解读!

敦诚《鹪鹩庵杂记》挽曹雪芹

其一

四十萧然太瘦生,[注1]

晓风昨日拂铭旌。

肠回故垅孤儿泣,

泪迸荒天寡妇声。[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

牛鬼遗文悲李贺,

鹿车荷锸葬刘伶。

故人欲有生刍吊,

何处招魂赋楚蘅?

其二

开箧犹存冰雪文,

故交零落散如云。

三年下第曾怜我,

一病无医竟负君。

邺下才人应有恨,

山阳残笛不堪闻。

他时瘦马西州路,

宿草寒烟对落曛。

敦诚《四松堂诗钞》挽曹雪芹[甲申]

四十年华付杳冥,[注2]

哀旌一片阿谁铭?

孤儿渺漠魂应逐,

新妇飘零目岂瞑。[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

牛鬼遗文悲李贺,

鹿车荷锸葬刘伶。

故人惟有青山泪,

絮酒生刍上旧垌。

张宜泉《春柳堂诗稿》伤芹溪居士

其人素性放达,好饮又善诗画,年未五旬而卒。[注3]

谢草池边晓露香,

怀人不见泪成行。

北风图冷魂难返,

白雪歌残梦正长。

琴裹坏囊声漠漠,

剑横破匣影铓铓。

多情再问藏修地,

翠叠空山晚照凉。

曹雪芹去世时间,经胡适与周汝昌先生两位大师的考证,'癸未除夕'似乎已成定论,但也仅'癸未'两字可以确信[故'癸未'两字不再考证],'除夕'两字存疑很大[参见本文第叁章节]。争论的焦点则是'四十'与'五旬'两则'数典',因此,不得不对上面三处诗文,重新'达诂'如下:

注1]其一中'四十萧然太瘦生'一句并非指曹雪芹,而是敦诚的自悲自叹。敦诚生于甲寅[1734]年,至甲申[1764]年诗挽曹雪芹,已满30岁,且步入'四十不惑'的年岁了。然而此时的敦诚却是境遇'萧然',形容'太瘦',所谓'早衰怪我遽如许'。其二中所述的'三年下第'、'一病无医'正是敦诚'萧然太瘦'原因之所在。'晓风昨日拂铭旌'一句,既有'晓风'凄冷难耐之景象,更有'铭旌'悱恻难堪之情物。处于'不惑'之年的敦诚,面对此情此景,故交旧友如曹雪芹者却'零落散如云',因而自悲自叹。其二末'他时瘦马西州路,宿草寒烟对落曛'虚写一笔,更是'萧然太瘦'之精彩照应。

注2]此诗虽为前面两诗浓缩而成,但'四十年华付杳冥'诗句中'四十'之意未改。'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此时敦诚不仅下第'未立',而且自己'不惑'人生托付何方也渺茫无知,此即所谓'付杳冥'[针对'不惑'而言,并非'阴冥'之意]。标题清楚写明'挽曹雪芹',故'阿谁铭'并非不知所铭死者阿谁,而是自问:曹雪芹何许人哉?后三联正是对'阿谁'自答:知己至交!知音至友!敦诚此处抒发自己对亡友曹雪芹的挽伤之情,是为必然;然更多者是在抒发自己人生失意,前途渺茫,又无人理解,无处倾诉的哀叹!

注3]此诗小序是史笔,'信达'解读即可,不必在乎'雅'。'旬'字,《说文》云:'徧[遍]也,十日为旬'。最早用天干记录时间,依序天干循环一遍即为一旬。所以张宜泉所载'年未五旬而卒'并非曹雪芹存年'未进'五十[天命之年,41-50岁]这个'时间段'而卒,而是存年'未满'五旬这个'循环期'而卒。不说'五十'而说'五旬',不仅有特指年岁之意,也许还有忌讳'天命'之谶,曹雪芹正逝于48岁本命年!张宜泉不用'五十'而用'五旬',说明古语中的'十'与'旬'所指含义不尽相同,除非特别说明。例如白居易《偶吟自慰兼呈梦得(予与梦得甲子同,今俱七十)》诗云:且喜同年满七旬,莫嫌衰病莫嫌贫。

作者按语:另外也还需要特别强调一下的是,古人'八旬'大寿是在71岁,因为71岁为八旬[徧]之首,所以称之为'大寿';加之'人生七十古来稀',熬过了古稀之年[61-70岁],进入了耄耋之年[71-90岁],所以71岁更应'大庆';另外《红楼梦》中还有'暗九'之说,这涉及到《红楼梦》百二十回文本中有关贾母年岁的推算问题,此处暂不解析!

[叁]

区区三首小诗,红学大师们胶柱鼓瑟地穿凿附会,考证索隐,口水仗打了近百年没有掰扯清,《红楼梦》长篇巨制,他们是否真正读懂更让人怀疑。但可以确信胡适肯定没有读懂《红楼梦》,他不仅文学鉴赏水平很低,而且文言功底极差。胡适的学术套路其实很简单,格律诗自己说不清了,所以号召大家写自由诗,文言文自己道不明了,所以号召大家写白话文,《红楼梦》后四十回读不懂了,所以干脆说是高鹗的'狗尾巴'。他跑到台湾后把《红楼梦》贬得一文不值,可能他因刚着手做《红楼梦考证》一文时,前八十回也根本不曾认真读过,晚年读时发现自己也读不懂,所以干脆全盘否定。反动文人之所以反动,大概因为他们总是喜欢反向而动;这样的学说,还是有不少人虔诚信奉,真是咄咄怪事!

予闻《红楼梦》脍炙人口者,几廿余年,然无全璧,无定本。向曾从友人借观,窃以染指尝鼎为憾。今年春,友人程子小泉过予,以其所购全书见示,且曰:'此仆数年铢积寸累之苦心,将付剞劂,公同好。子闲且惫矣,盍分任之?'予以是书虽稗官野史之流,然尚不谬于名教,欣然拜诺,正以波斯奴见宝为幸,遂襄其役。工既竣,并识端末,以告阅者。时乾隆辛亥[1791]年冬至后五日铁岭高鹗叙并书。[《全编》P100]

以上是胡适在《红楼梦考证》一文中对高叙的点逗。对'此仆数年铢积寸累之苦心,将付剞劂,公同好。[用句号将'公同好'三字断为前句]子闲且惫矣,盍分任之?'一句,如此点逗显然是不通的。胡适肯定是受了程伟元序言中'乃同友人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复为镌板,以公同好。《红楼梦》全书至是始告成矣'这句话的影响,从而导致了句读的错误。大概他做《红楼梦考证》一文之前,在西洋呆得太久,洋墨水喝多了,所以连母语的'句读'知识都忘了,真有邯郸学步之嫌!

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胡适语]',本人认为'子闲且惫',当为'予闭且惫'['闭'乃'闭目塞听'之'闭']。全句严格审字点逗应为:'此仆数年铢积寸累之苦心,将付剞劂。公同好,予闭且惫矣,盍[何不]分任之?'如此纠正之后,不仅文通意顺,而且合情合理。这种笔误或排印选字之误,不是没有可能,相较于错字累牍的脂评本,仅是九牛一毛。因此胡适在《红楼梦考证》一文中对高鹗的'怀疑'[说什么'但高鹗若是庚戌的新进士,次年辛亥他作《红楼梦》不会有闲且惫矣的话,故我推测他们是戊申乡试的同年'],也属庸人自扰之!

胡适研究《红楼梦》的方法更为荒唐。首先他是根据创作的需要来'科学化'地考证穿凿作者的生年,他在《与周汝昌书》中就说:最要紧的是雪芹生的太晚,就赶不上亲见曹家繁华的时代了[《全编》P186]。按这种说法,施耐庵如果不曾有过'落早为寇'的经历,也是写不出《水浒传》的了。这种考证推理真让人瞠目!而且胡适把曹頫[fǔ]考证为曹雪芹的生父,虽也依据文本而推断,却又是将文学作品'情理化'地索隐附会。他说:贾政是次子,也是先不袭爵,也是员外郎;这三层都与曹頫相合;故我们可以认为贾政即是曹頫,因此贾宝玉即是曹雪芹,即是曹頫之子[《全编》P93]。这种想当然的索隐推理,也只好用韩愈的话来形容:吾未见其明矣!

令人遗憾的是,周汝昌先生在作者生年问题上也走上了胡适的老路,并编纂了一份'惊人符契'的年表。他将甄士隐梦游太虚境之年定为甲辰[1724]年,是为贾宝玉生年,也即曹雪芹生年。然而同年中秋节甄士隐又对贾雨村说道:'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明清大比,秋闱均在子午卯酉之年的秋天,春闱即在秋闱来年的春天。这与周先生的推论就背谬了,因为大清甲辰[1724]年的次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春闱,也不曾有'恩科'。所以说,周汝昌先生的这个'年表'在起始之年就经不起推敲,整个年表的'科学性'也值得怀疑!

周汝昌先生因为对敦诚诗中'四十年华'及张宜泉诗序中'年未五旬而卒'的曲解,从而也认为曹雪芹是癸未[1763]年'未至'40岁而终;并在曹頫甲辰[1724]年正月初七的奏折中,找到了'妻孥'一词[《新证》P502],因此也确信曹雪芹为曹頫之子。据此'情理性'地推断看似符契,但周汝昌先生的推断本身就是自相矛盾。因为周汝昌先生同时又认为贾宝玉[曹雪芹]是生于芒种节,可是这里曹頫的奏折是正月初七,那么这里'妻孥'之'孥',肯定又不是曹雪芹了。前面已经解析,'四十年华'并非指曹雪芹,曹雪芹是未满五旬而卒。依据前面对'四十年华'及'年未五旬而卒'的解证,信史中确有一则'惊人符契'的记载,原文抄录如下: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日曹頫折云:窃奴才母在江宁,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将奴才承嗣袭职,保全家口。奴才母李氏闻命之下,感激痛哭,率领阖家老幼,望阙叩头。随於二月十六日赴京恭谢天恩,行至滁州地方,伏闻万岁谕旨,不必来京,奴才母谨遵旨仍回江宁。奴才之嫂马氏,因现怀妊孕,已及七月,恐长途劳顿,未得北上奔丧,将来倘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嗣有在矣。[《新证》P464]

这是乙未[1715]年三月初七日,江宁织造曹頫给康熙皇帝的'代母陈情折'。折中明确记载曹頫兄嫂马氏[曹颙之妻]'现因妊孕,[二月十六日]已及七月'。据生理常识推论,马氏当是甲午[1714]年七月怀孕。这个时间即通灵宝玉'幻形转世'[是'转世'非'落草']的时间。甄士隐梦游太虚幻境大叫一声醒来时,正是十里街'过会',在甲午[1714]年七月,能与'过会'关联得上的正是'乞巧节';并且此年的'乞巧节'正处于末伏,完全符合甄士隐梦游太虚境的'炎夏永昼'之时令;甲午[1714]年的来年,也即乙未[1715]年,正是清代大比之年,也完全符合甄士隐所说的'春闱'。所有这些都是难以置信的'惊人符契'!

据此推论,曹雪芹为曹颙遗腹子,诞于乙未[1715]年,逝于癸未[1763]年;享年48岁而终,完全符合张宜泉所说的'年未五旬而卒'。另外,甲戌本中'壬午除夕书未尽'这则批语,指的是脂砚斋批书时间,并非曹雪芹的去世时间。因此曹雪芹的去世时间,'壬午除夕'中的'壬午'两字不足为信,并且据此得来的'癸未除夕'中的'除夕'两字也不足为信。

作者按语:江宁织造曹寅[康熙奶兄]于壬辰[1712]年病故,康熙因命曹寅之嫡子曹颙接任江宁织造一职;甲午[1714]年,不到20岁的曹颙也病故[实为'隐逝',所谓'悬崖撒手'],康熙又命曹荃[曹寅胞弟]之子曹頫承继袭职,以养赡曹寅曹颙父子孤寡。此即为曹雪芹身世争论之源起。

[肆]

关于曹颙,周汝昌先生在《红楼梦新证(增订本)》一书中辑录了一则极其重要的史料:康熙《上元县志》载,曹颙字孚若,乳名连生[《新证》P27]。非常可惜的是,周汝昌先生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考证。此处辑录《易经》第20卦《观卦》象图及卦辞、彖辞、象辞、爻辞,并做几点解注说明。即便对《易经》一无所知者,应该也不难理解以下象图寓意及卦辞、彖辞、象辞、爻辞的文字含义:

《易经观卦》象图

卦辞: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

彖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

象曰: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六二:窥观,利女贞。

象曰:窥观女贞,亦可丑也。

六三:观我生,进退。

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

象曰:观我生,观民也。

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注1]曹顒字孚若,名与字均源于《观卦》卦辞'有孚颙若'一句,乳名'连生'也当是卦中六三、九五、上九爻辞中'观我(其)生'之连用。古代士宦之家,往往会在孩子初生之时揲蓍,并且从卦爻卜辞中断章取义,从而给新生婴儿命名,曹颙名与字甚至乳名当是据此而得!

注2]《石头记》中'大观园'之名,源于《观卦》彖辞'大观在上'一句,当属无疑。《易经序卦》亦曰:《临》者,大也;物大然后可观,故受之以《观》;可观而后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

注3]'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所以《石头记》作者以神话传说为题材。女娲炼石补天,本为经久流传的神话故事;太虚幻境之说,更是作者天马行空式的想象创造。

注4]《石头记》全书文本时序极其精妙,首以'乞巧节'为起,尾以'乞巧节'为结,可谓'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本人《红楼梦年表》一文将详尽推演,敬请读者继续关注!

注5]《观卦》卦象上巽下坤,'巽风'暗寓了《石头记》'风月'之旨;'坤地'为阴为女,所以书中的主要人物多为女性,是为闺阁裙钗昭传。真应了'文章本天成'之说,曹颙初生之时的本命卦不仅触发了他创作《石头记》的灵感,而且还是《石头记》立意本旨的依据。其他源于《易经》诸如'立象以尽意'之类象征手法,也为《石头记》作者广泛运用。如联系《坤卦》与《巽卦》象图及卦辞、彖辞、象辞、爻辞而进一步解读,会有更多妙处,本文暂不展开。

作者按语:对于'顒'字,《说文》如此释义:顒,大頭也;从頁禺聲。尤其'顒,大頭也'一句,令人怀疑《石頭记》书名本为《石顒记》,曹顒为了将真事隐去,而故意用了一个义近形似的'頭'字。因此《石頭记》书名中'頭'字的含义,与今天'石头'一词中'头'字的含义[后缀虚词]也不完全相同!

[伍]

关于曹颙的研究,红学界多局限于他与曹頫,谁是曹雪芹生父的争论;也有一些草根红学家提出过曹颙为《石头记》的作者,可至今没有给予充分的论证。周汝昌先生在《红楼梦新证》一书中收集了大量有关曹颙的史料,为了进一步弄清曹颙,全部按编年体式摘要辑录如下,并且略作解析:

一]康熙庚午[1690]年,四月初四日,总管内务府为曹顺等捐纳监生事得准,咨文于户部:苏州[后改任江宁]织造郎中曹寅之子曹顺十三岁,曹颜三岁;曹荃之子曹颙二岁。皆隶三格佐领下。[《新证》P268]

二]康熙乙酉[1707]年,《陈鹏年传》记载:乙酉,上南巡。车驾至江宁,驻跸织造府。一日,织造幼子嬉而过于庭,上以其无知也,曰:'儿知江宁有好官乎?'曰:'知有陈鹏年。'[《新证》P364]

三]康熙己丑[1709]年,二月初八日曹寅折云:臣愚以为皇上左右侍卫,朝夕出入住家恐其稍远,拟于东华门外,置房移居臣婿,并置庄田奴仆,为永远之计。臣有一子,今年即令上京当差,送女同往,则臣男女之事毕矣。[《新证》P405]

四]康熙辛卯[1711]年,三月初九日曹寅折云:窃自去年二月蒙圣恩将李煦任内带征一百万两至十月十三日交代与臣,新旧共该存库银二百八十六万二千馀两。臣自到任后即与署道满都并力催征,已完过九十万两,现在上纳。尚该银一百九十馀万两,易完者十分之九;不能完者十分之一,皆有通河保状,即不能完,众商人为之摊补。[《新证》P427]

四月初十日内务府总管赫奕等具奏:原任乌林达曹荃之子桑额、郎中曹寅之子连生[曹颙乳名]曾奉旨'着具奏引见,钦此'。现将桑额、连生之名,各缮绿头牌,由内务府总管赫奕保住具奏,带领引见。[《新证》P428]

五]康熙壬辰[1712]年,七月二十三日李煦折云:曹寅七月初一日感受风寒,辗转成疟竟成不起之症,于七月二十三日辰时身故。寅织造历年积欠九万馀两,多淮商欠,去年奉旨官商分认,亦应完二十三万两,而无赀可赔,无产可变,身虽死而目未瞑。煦将于十月十三日视盐任满,乞代管一年,以完其欠。批云:曹寅于尔同事一体,此所奏甚是。惟恐日久尔若变了,只为自己,即犬马不如矣。[《新证》P433]

九月初四日曹连生奏云:奴才年当弱冠,正犬马效力之秋,又蒙皇恩怜念先臣,止生奴才一人,俾携任所教养。岂意父子聚首之馀,即有死生永别之惨,乃得送终视殓者,皆出圣主之赐也。九月初三日奴才堂兄曹颀来南,奉梁总管传宣圣旨,特命李煦代管盐差一年,着奴才看着,将该欠钱粮补完,倘有甚么不公,复命奴才折奏。[《新证》P436]

六]康熙癸已[1713]年,二月初三日曹颙折云:窃奴才包衣下戝,年幼无知,荷蒙万岁旷典殊恩,特命管理江宁织造,继承父职,又蒙天恩,加授主事职衔。今奴才于二月初二日已抵江宁莅任,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接印视事讫。[《新证》P451]

十一月十三日曹颙折云:今李煦代任盐差已满,计所得馀银共五十八万六千两零,所有织造各项钱粮及代商完欠,李煦与奴才眼同俱已解补清完,共五十四万九千六百馀两。谨特完过数目,恭呈御览,尚馀银三万六千馀两,奴才谨收贮。[《新证》P454]

七]康熙甲午[1714]年,八月十二日内阁起居注上曰:两淮盐课原疏内,止令曹寅李煦管理十年,今十年已满,曹寅、李煦逐年亏欠钱粮,共至一百八十馀万两,若将盐务令曹寅之子曹颙、李煦管理,则又照前亏欠矣。此不可仍令管理,先是总督噶礼奏称,欲参曹寅李煦亏欠两淮课银三百万两,朕姑止之。查伊亏欠课银之处,不至三百万两,其缺一百八十馀万两是真。[《新证》P459]

八]康熙乙未[1715]年,正月初九日传旨谕内务府大臣云:曹颙自幼朕看其长成,此子甚可惜!朕在差使内务府包衣之子内,无一人及得他,查其可以办事,亦能执笔编撰,是有文武才的人,在织造上极细心谨慎,朕甚期望。其祖其父,亦曾诚勤,今其业设若迁移则立致分毁。现李煦在此,着内务府大臣等询问李煦,以曹荃之子内必须能养曹颙之母如生母者才好。[《新证》P463]

正月十八日李煦折云:奴才李煦跪奏,曹颙病故,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念其孀母无依,家口繁重,特命将曹頫承继袭职,以养赡孤寡,保全身家。奴才谨拟曹頫于本月内择日将曹颙灵柩出城,暂厝祖茔之侧;事毕,即奏请赴江宁任所。再江宁织造亏欠未完,又蒙破格天恩,命李陈常代补清完,奴才回南时,当亲至江宁,与曹頫将织造衙门帐目彻底查明补完亏空。[《新证》P464]

注1]综合全部史料来看,'曹荃之子曹颙'应为误记,曹颙为曹寅嫡子。如果康熙庚午[1690]年曹颙已经两岁,那么他当出生于戊辰[1688]年,至乙酉[1707]年也有19岁了,应该不会有'织造幼子嬉而过于庭,上以其无知也'这样的史笔记录!

注2]曹颙生卒及存年,史料前后矛盾。'人生十年曰幼',康熙乙酉[1707]年曹颙还为'幼子',最多12岁。联系壬辰[1712]年九月初四日折中'年当弱冠[11-20岁]'及癸已[1713]年二月初三日折中'年幼无知'两句来看,曹颙正式出任江宁织造,大概17岁左右,至甲午[1714]年'病故'大概也就19岁左右。

注3]曹颙癸已[1713]年十一月十三日折中明确记载'所有织造各项钱粮及代商完欠',而且'尚馀银三万六千馀两',可是到甲午[1714]年八月十二日'内阁起居注'记载,又有'缺一百八十馀万两是真'的亏欠。据此看来,曹颙的突然'病故'当是'悬崖撒手',这与宝玉秋闱乡试后龙门口'隐逝'的年龄及荣国府境况大致吻合。

注4]康熙对曹颙评价极高,曹颙当为少年才俊;加之其父曹寅诗书传家熏陶,曹颙决非平庸之辈;并且他实实在在地历经了曹家最繁华的光景,所以'隐逝'之后,他完全具备创作传记性野史《石头记》的才学与阅历!孙氏[康熙保姆]和曹寅及曹颙这三个原型人物,与贾母和贾政及宝玉三个作品人物基本对榫。

注5]江宁织造府亏欠钱粮,简值就是一笔糊涂帐,这似乎与李煦关系很大。康熙在壬辰[1712]年七月二十三日李煦折后批云:曹寅于尔同事一体,此所奏甚是。惟恐日久,尔若变了,只为自己,即犬马不如矣。这是触目惊心的一笔。李煦为曹颙舅父,《石头记》中除贾政之外,没有一个好舅父,似乎在指桑骂槐。

作者按语:基于以上史料分析,完全可以肯定:曹颙的突然'病故'实为'隐逝',也即'悬崖撒手'。曹颙'隐逝'之后,创作传记性野史《石头记》,又名《风月宝鉴》。虽自云为'闺阁昭传',大旨谈情,又云'毫不干涉时世',主要传述自家曹氏之兴衰;然综观全书,'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观卦》象辞]方为立意本旨,故《风月宝鉴》如《资治通鉴》一样,亦为'鉴于往事,有资于治'之大旨!

[陆]

关于《红楼梦》全书的定稿权,红学界是'鸡毛炒韭菜,越炒而越乱'。区区在下所知道的史料也是红学界大家都知道的,本人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是'曹雪芹,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非'曹雪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多少的'红外'穿凿考证、附会索隐,谁也无法将'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这一记载从文本中抹煞,倒是鲁迅先生给了我们非常特别的启示!

某君昆仲,今隐其名,皆余昔日在中学校时良友;分隔多年,消息渐阙。日前偶闻其一大病;适归故乡,迂道往访,则仅晤一人,言病者其弟也。劳君远道来视,然已早愈,赴某地候补矣。因大笑,出示日记二册,谓可见当日病状,不访献诸旧友。持归阅一过,知所患盖'迫害狂'之类。语颇错杂无伦次,又多荒唐之言;亦不著月日,惟墨色字体不一,知非一时所书。间亦有略具联络者,今撮录一篇,以供医家研究。记中语误,一字不易;惟人名虽皆村人,不为世间所知,无关大体,然亦悉易去。至于书名,则本人愈后所题,不复改也。七年四月二日识。[鲁迅《狂人日记》]

以上是现代小说开山之作《狂人日记》'开卷'之前的一篇序言。我们可以把这篇'序言'与关于《红楼梦》'从何而来'的那篇'楔子'如此比照:狂人与石兄相对;狂人之兄与空空道人相对;鲁迅先生与芹溪居士相对。如果我们因为所谓的科学考证就怀疑曹雪芹对《红楼梦》的定稿权,那么我们同样可以怀疑鲁迅先生对《狂人日记》的著作权了。倘若如此考证下去,再过一百年,只怕'红学'还没掰扯清,'狂学'又要纠缠不休了。

如果非要用考证索隐的手段,以求把传奇中的情事与传记中的本事逐一做实,那么再考证索隐一千年,也不可能有结果。再考证索隐下去,就又要开始怀疑前八十回了,最后把曹雪芹的定稿权也彻底否定。'风月宝鉴'最妙之处就在于,照什么像什么,谁拿着照像谁;既然'假借汉唐等年纪添缀'不难,那么说《石头记》为马可·波罗所作也未尝不可,因为如果把《石头记》索隐为马可·波罗从西方来到中国这个红尘世界的游记,也是有几分像的。到时,中国的'风月鉴'就真的要性变为'西洋镜'或者'哈哈镜'了。

胡适凭借所谓的'科学'来考证文学,最后把红学考进了一条死胡同。胡适考证《红楼梦》的作者略有余功,但是他却罪孽深重地腰斩了《红楼梦》,并抹杀了《红楼梦》的伟大艺术成就,功过远远无法相抵。无怪乎鲁迅先生在小说《阿Q正传》一文中,对胡适的'考据癖'很是不以为然。红学研究的核心,不应再沉迷于故纸堆中的'考据'[包括考证与索隐甚至所谓的'探佚'],而应回到文本的'辞章'上来,从精妙绝伦的辞章中汲取艺术养分,并且指导民族复兴时期'有中国特色的'文学实践!可以肯定,未来红学研究应该是以'考据'为参考,以'辞章'为核心,以'义理'为旨归。参考近百年来红学界的考证及本文解证分析,大致可以得出如下三个最基本的结论:

一]曹颙,字孚若,小名连生,曹寅嫡子,曹雪芹生父。初创《石头记》,又名《风月宝鉴》,可能最初的女主人公是王熙凤而非林黛玉。曹颙'悬崖撒手',并非病故而是隐逝。灵隐寺或许为出家地,飞来峰或许为五色石之幻化。

二]曹雪芹名霑,字芹圃,初号雪芹,或为托物言志,晚号芹溪,或为寄情山水;诞于康熙乙未[1715]年,逝于乾隆癸未[1763]年。将其父《石头记》'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定稿为传奇性小说《红楼梦》,又名《金陵十二钗》。

三]《石头记》初稿为曹颙传记性野史,曹雪芹在其父基础上增删定稿之时,为使文本'朝代年纪'言之有序,假借自身'年纪'添缀。所以《红楼梦》文本是以甲午[1714]年'乞巧节'为开端,并演绎了《红楼梦》巧夺天工的时序年表。

——己亥冬至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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