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如风】◆刘彦菊
作者简介
如 风
你像风一样吹来
吹过蓝天和大海
吹过麦田和窗台…
这首歌真好听，前几天刚好听过几遍，感觉像故人重逢一般。我们每个人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其实都像一阵风一样拂过，在时间的长河里，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瞬。能够活得像风一样自由自在，也是一件很快乐惬意的事情。
树林里的人很多。这么好的休闲娱乐场所，总少不了有人打乒乓球，有人下象棋。健身器材的地方，许多孩子爬上爬下玩耍。东南方向，有几个人在吹拉弹唱，唱的是什么，听不懂。我心里想，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可以不必太懂得。
避开热闹的地方，我向着僻静一些的小路走去。一个人散步真好，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可以快走，可以慢走，可以远眺，也可以近看。花儿兀自热烈地开着，叶子兀自静静地绿着，河水悄悄地荡漾着，风儿轻轻拂过脸庞，一切都是自然随意，舒适可人。这个世界多美啊，此刻，我可以尽情地享受它。我流连忘返，在温暖清新的空气里正着走，又倒着走，尽力地舒展筋骨。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我且需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已是傍晚时分，远处的歌声已经散去，孩子们的嬉笑也已平息，卖爆米花的，卖糖葫芦的，卖烤串的三轮车，也走了不少。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映照着树梢，涂染上一层淡淡的紫色霞光。
树林里，远离人群的地方，有两个女孩，大约十六七岁，一直坐在石桌旁。桌上有许多散乱的酒瓶，每人手里还握着一瓶啤酒，一个戴着眼镜，另一个穿粉色上衣的女孩，指间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喝一口啤酒，吸一口香烟，吐一阵烟雾，再喝一口啤酒，再吸一口香烟，两人很潇洒很颓废的样子。若不是因为她们年纪轻轻，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或遭受什么打击。但看见她们，我就想，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一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男生，剪着飞机头，骑着自行车，轻快地绕着她们转一圈，停住。伸手从戴眼镜的女生手里夺过酒瓶，对着嘴，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两口。又从穿粉色上衣的女生手里拿过香烟，猛吸几口，还给她。两个女生哈哈大笑，拍手称快。其中一个女生，笑得将腰弯到了桌子底下。
骑自行车的男生，同她们打一个呼哨，摆摆手，扬长而去。两个女生继续喝酒抽烟，眼光愈来愈迷离，戴眼镜的女生开始将头不断地伏在石桌上。
我环顾四周，发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卖零食和饮料的男人，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一直凝滞着身体，用嘲弄的目光，看她们无度的样子，竟没有发现，我也一直在盯着他看。
我心里想，这几个年轻人，在世俗人的眼里，大概就算是些顽劣的孩子了。但也不能小看这几个年轻人，年轻人的放纵并不可怕，她们以后的路还很长，他们手里握着大把的光阴可以浪掷。每一点风吹草动，看似对他们的影响巨大，其实在他们长长的人生道路上，只是一点小小的插曲。
我一边散步，一边想起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个谜语：今有一物，同时只发一种声音，但早上是四条腿，中午只有两条腿，而到了晚上却有三条腿，这是何物？迷底是“人”。因为人在婴儿时期，牙牙学语，匍匐爬行，似用四只脚走路；慢慢长大，少年英俊，青年潇洒，中年如日中天，只有两脚走路；而到了年迈体衰，老态龙钟，需拄杖而行，似有三只“脚”。
人活在世上，无非就是一个过程。从呱呱坠地四肢着陆，到直身立行两脚走，再到垂垂老去三只脚走路，其间要经受多少次磨难和风雨洗礼？点点滴滴，又怎一个“愁”字了得？懵懂的少年，率性而为，或者是为了追风赶潮流，或者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成熟，来应对纷繁复杂的生活。他们内心其实渴望得到成年人善意的呵护和帮助。
望着这两个女孩酒醉不醒的样子，我有些担心，想起以前听来看来的新闻消息，那些出事的女孩，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女学生。有视频说，有个女的喝醉了酒，倒在路边就睡着了，被一个路过的人趁机拿走了手机…人心不可测，经我联想，顿时觉得险象环生。看看周围稀少的游人，我怎能就这么走开？我感觉自己此刻有责任变为护花使者，随即抖擞精神，继续散步，我就在不远处，一直走，一直走，眼睛一直瞄着这边的情况。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陆续亮起昏黄的光。两个女生终于站起来身来，相拥离开。看着她们走出树林，上了宽阔的路，我才放下心来。一切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样，没有了痕迹。
夜空中星星闪烁，城里灯光旖旎。回家路上，我心情舒畅，哼着小曲，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好事，又像是什么也没做，有点杞人忧天？也许就像那歌里唱的：你像风一样吹来…我想，我也正像那一阵淡淡的清风，在不经意间，悄悄地经过她们身旁，在她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冲淡了周围污浊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