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又被称为《前汉书》，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具有极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中国史学“前四史”。老黄为您讲述精彩的《汉书》故事。
     张耳与陈余是历史上著名的刎颈之交，陈余视张耳如父亲，两人都不是平庸之辈，靠着从陈胜领来的三千军兵作家当，迅速平定赵地。后来因为武臣这个醉酒的姐姐得罪了李良，李良杀掉女醉鬼后投靠了章邯，由此拉开了巨鹿之战的序幕。请看《<汉书>研读》第180章：

张耳陈余传（一）

张耳与陈余的刎颈之交

张耳（公元前264年～公元前202年），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人，他年少时在魏公子无忌家中做过宾客。张耳曾经亡命逃到外黄县。外黄县有位富户家人的女儿天生绝色，但嫁给了一位平庸窝囊的丈夫，她从丈夫那儿逃奔到她父亲旧时的一位宾客那里。这位宾客平时听说过张耳，就对她说：“你如果一定要找个贤良的丈夫，那就跟随张耳吧。”这位美女听从了他的话，和原来的丈夫解除婚姻关系，嫁给了张耳。张耳只是孤身一人来到外黄县，手中没有一分钱，美女家中送给张耳很多钱财，张耳从此能招募四方宾客，最后做到了外黄县令。

陈余（？～公元前204年），也是大梁人，喜欢儒术，他曾经游历过赵国苦陉县。因为听说陈余不是平庸之辈，有家公乘氏的富户人把女儿嫁给了他。陈余在年少时，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张耳，两人结为刎颈之交。

刘邦还是普通百姓时，曾经跟随张耳游历。秦国灭亡魏国几年后，听说张耳和陈余都是魏国名士，就悬赏捉拿两人，抓住张耳赏一千镒黄金，抓住陈余赏五百镒黄金。张耳和陈余被迫改名易姓，两人一起逃亡到陈地，以看守城门维持生计，两人相对而住。街道中的小吏曾经鞭打过陈余，陈余想起来反抗，张耳用脚使劲踩他，陈余只好默默忍受。小吏走了，张耳责备陈余说：“当初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如今受了一点点的侮辱就想和一个小吏拼命？”陈余马上承认了错误。

陈胜在蕲县起兵，张耳和陈余上书要求拜见陈胜。陈胜和身边左右都听说过张耳和陈余的贤良名声，但一直没有机会相见，见面后大喜。陈县中的豪杰父老们劝说陈胜：“将军披坚执锐，率领士卒诛灭暴秦，恢复拥立楚国社稷，其大功大德应当称王。”

陈涉向张耳和陈余征求意见，两人回答说：“将军瞋目张胆，不避万死，只为天下生计除残去垢。现在如果急于在陈县称王，这是向天下展示私心。我们希望将军不要称王，而是迅速领兵西进，派遣人去拥立六国诸侯的后代，各自建立政权，以便成为秦国的众多对手。秦国只有分兵抵抗，那样我们的兵力就越发强大。这样就不用在野外进行厮杀，也不用去强攻坚固的县城，很快就能诛灭暴秦，占据咸阳后号令诸侯。支持被灭亡的诸侯恢复国家，我们以德治服天下，这样帝业可成。现在如果单独在陈县称王，恐怕会引起天下人懈怠相争。”陈胜不听，而是很快自立为王。

陈余再次劝说陈胜：“大王举兵进攻梁地和楚地，然后向西，主要目标在于攻入函谷关，我们可以派人趁机收复黄河以北。臣我曾经游历过赵国，了解那里的豪杰和地形，愿意请命率领一支奇兵向北攻掠赵国的土地。”陈胜任命自己原来的老朋友、陈县人武臣为将军，召骚为护军，任命张耳和陈余为左右校尉，拨付军兵三千人，从白马津渡过黄河。

到了各县后，张耳和陈余对县中的豪杰们说：“秦国乱政虐刑残害天下数十年了。百姓们在北方有修筑长城劳役，在南方有守卫五岭的兵役，导致内外骚动，百姓疲惫。为弥补军费不足，按照人头收敛财物，国家财力已经匮乏耗尽，民不聊生。秦国施行严厉的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间都互不相安。陈王奋臂作为天下首倡，在楚地称王，土地方圆两千里，天下人无不响应，家家义愤填膺，人人起来搏斗，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县中人纷纷杀掉县令县丞，郡中人纷纷杀掉郡守郡尉。现在已定国号为张楚，陈胜称王，派吴广、周章率领百万大军向西攻击秦国。如果在这个时期不趁机封侯立业，不能算得上人中豪杰。诸君一起相互商量合计一下！天下苦于秦国暴政时间太久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组织起来进攻无道的暴君，报父兄的仇怨，然后割地成就有土之业，这是国士不可错过的良机！”

各县豪杰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张耳和陈余很快得到军兵数万人。武臣封自己号为武信君，连续攻占赵国十座城池，其余的都坚持守卫，不肯投降。

张耳和陈余率军向东北进攻范阳。范阳人蒯通劝说范阳县令投降武臣，又说服武臣用侯印封范阳令，其话记载在《蒯通传》。赵国人听说后，不战主动而献出城池的有三十多座，他们进军攻占邯郸。

张耳和陈余听说周章的部队攻入函谷关，进到戏水后被章邯击退。又听说众将替陈胜王攻城掠地，多数被谗言诋毁后诛杀，加上一直怨恨陈胜当初没有采纳他们的计策，并且只任命为小小的校尉。他们一起劝说武臣：“陈王的过错在于没有封立六国的后人。现在将军攻占赵国数十座城池，独自占领黄河以北的土地，不称王无法填补政治真空。何况陈王听信谗言，如果返回去报告，难以逃脱祸患。还不如您作为他的兄弟自立为王；如果不这样做，也要拥立赵王的后人为王。将军不要错失良机，时间紧迫，不容喘息。”

武臣听从后自立为赵王，任命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召骚为左丞相。武臣派人报告陈胜，陈胜听完后大怒，想要杀掉族武臣等人的家人，然后派兵进攻赵地。

陈胜的相国房君劝阻说：“秦国还没有灭亡，我们却诛杀武臣等人的家人，这是凭空又增加了一个像秦国样的敌手。不如借机派人前往祝贺，命令他们迅速率军向西进攻秦国。”陈胜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把武臣等人的家人接到宫中软禁起来，封张耳的儿子张敖为成都君。陈胜派使者祝贺武臣为赵王，同时命令赵国迅速派兵向西攻入函谷关。

张耳和陈余劝说武臣：“大王自立为赵王，这不是楚王的意愿，来祝贺是为了施展诡计。楚国如果灭掉秦国，肯定会转兵攻赵。希望大王不要西进，而是派兵向北攻掠燕地和代地，向南攻占河内，以便扩充地盘，壮大实力。赵国向南占据黄河，向北占有燕地和代地作为腹地，陈王的楚国虽然能够战胜秦国，却肯定不敢轻易动赵国。”

武臣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拒绝派兵西进，而是派韩广攻掠燕地，李良攻掠常山，张黡攻略上党。

韩广攻占燕地后，照方抓药自立为燕王。武臣和张耳、陈余向北进攻燕国边界，武臣有次外出被燕军抓获，燕军把武臣囚禁起来，作为交换条件，胁迫其瓜分赵国的一半土地。他们派出的使者前往，都被燕军立即杀掉并继续索取土地，张耳和陈余很担心，一时束手无策。

有名干杂役的军兵对他的同宿舍中人说道：“我能替张耳和陈余去劝说燕将，然后和赵王同车返回。”他宿舍中的人都大笑道：“他们派出的使者已经有十多拨了，全都一到就被处死，你能有什么办法说动燕将？”

这人来到燕军营中，燕国将军接见他。他问燕国将军说：“你知道臣我的来意吗？”燕将回答：“当然是来解救赵王了。”这人再问燕将：“将军认为张耳和陈余是什么样的人呢？”燕将回答：“他们都是当世贤人。”这人继续问：“您知道他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燕将回答：“他们只想救回赵王罢了。”赵国的这名杂役笑着说道：“将军还真不了解这两人的打算。武臣和张耳、陈余指挥军队攻占赵地数十座城池，他们都想面南背北称王，怎么会把担任卿相作为最终目标呢？臣下和君主怎么能同日而语呢，只因为看到形势没有明朗，所以才不敢贸然分地称王，这才把年龄大的武臣拥立为王，以稳定赵地的人心。现在赵地已经归附，这两人早已经打算分赵地为王了，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现在将军囚禁了赵王，这两人名义是援救赵王，实际上想要让燕军杀掉他，然后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分赵地后自立。现在一个赵王就够燕国对付了，何况那时有两名贤王左右相帮。如果追究燕军杀害赵王的罪责，灭掉燕国会易如翻掌。”燕将认为这名军卒说得很有道理，就释放了赵王武臣，让他和这名军卒同车返回。

李良平定常山后派人返回报告，武臣派李良进攻太原。李良所部进攻到达石邑，秦军占据了井陉要塞，军兵不能前进。秦将诈称秦二世派人送给李良书信，并不封口。信中说：“李良曾经侍奉过我，受到了宠幸。如果真能反叛赵国，归附秦国，我马上赦免李良的罪过，并加封李良高官。”李良得到书信后，心中半信半疑。

李良返回邯郸，请求增加兵力。在路上时，他恰巧遇到武臣的姐姐喝醉了酒，由一百多名骑兵跟随狂奔。李良看到这么大的气势后，以为是赵王武臣，就跪伏在道旁拜谒，同时通报姓名。武臣的姐姐大醉，不知道李良是将军，随手派出一名骑兵回答李良。李良一向高贵，起身后感觉很没面子。他的随从军官中有一人说：“天下都背叛了秦国，有能力的先立为王。何况原来赵王的位置居于将军之下，现在他的姐姐竟然见到将军后不下车，我们请示追上杀掉。”

李良得到秦二世的书信后，本来就想叛变赵国，只是一时半会没下定决心。他听到这话后当即大怒，派人在路上追杀掉武臣的姐姐，然后率军袭击邯郸。邯郸守军并不了解情况，仓促间武臣和召骚都被杀掉。

赵国人中很多是张耳和陈余的耳目，所以两人得以逃脱出城。他们收集手下军兵，聚集起数万人。有名宾客劝张耳：“两位先生只是客居此地，要想让赵地人归附，确实很难。只有扶持六国诸侯赵王的后人继位，占据道义至高点，才能成功。”两人派人找到赵歇，拥立为赵王，驻扎在信都。李良派兵进攻陈余，被陈余击败，李良逃走归附了秦将章邯。

章邯率军攻占邯郸，把城中的百姓全部迁徙到河内郡，然后下令夷平了整座城池。张耳和赵王歇逃奔到巨鹿城，王离随后率军包围。陈余向北收集常山的军兵，得到数万人，驻扎在巨鹿以北。章邯所部驻扎在巨鹿以南的棘原，筑起甬道和黄河相连，运送供应王离粮草。因为王离所率的军兵粮食消耗巨大，所以加紧进攻巨鹿城。巨鹿城中粮食很少，军兵也不多，就多次派人冲出秦营召陈余救援。陈余考虑到自己的军兵太少，根本不可能战胜秦军，所以一直不敢向前。

几个月后张耳大怒，非常怨恨陈余，派张黡和陈泽去责备陈余说：“我开始时和你结成刎颈之交。现在赵王和我旦夕就要完蛋，将军你拥有军兵数万，却一直不肯相救，是不是在坐等我们去死！如果你真要讲究诚信，为什么不率军向前和秦军决一死战？那样还有十分之一二的机会胜算。”

陈余回答说：“我考虑到我的这点兵力肯定不能救援赵王，只是白白搭上我们这几万人罢了。我陈余本来就不害怕赴死，只想替赵王和张君报秦军之仇。现在如果前去一起赴死，就像是用肥肉投喂饿虎，有什么用处呢？”

张黡和陈泽说：“事情这么危急，一定要同归于尽以死立信，怎么能考虑这么多呢！”

陈余说：“我认为去死没有丝毫用处，所以才对你们说这番话。”

两人一再坚持，陈余派出五千人由张黡和陈泽率领进攻秦军，到了前线很快全军覆没。

巨鹿之战

黄其军

作于2021年8月26日（古历辛丑年七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