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那个一生都在照顾别人的人

早上被鸟叫吵醒，想起张岱的“鸟鸣枕上”，这段时间第一次安心睡到天亮。

老爸癌扩散，刚动完第二次手术，术后至今都还顺利，得益于家人们日夜轮班精心护理，昨天可以下地走路了，护士长热心帮忙拍了合影，老妈第一时间发给我，我长舒了一口气。

老爸不幸，幼年丧母，老爸有幸，久病床前有老妻。无论谁照顾，老爸都希望老妈能寸步不离，因为谁都比不上老妈会照顾人。

老妈似乎一生都是照顾别人的命运。

刚上初中，家里孩子多，为了让家里几个男孩子能够读书，老妈被重男轻女的外公喊回家退学，早早打工赚钱照顾弟妹，没有机会接受最基本的初级教育，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通向更美好人生的阶梯被抽走了。也许从那时起，老妈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要照顾人。

成家后，老爸常年在外，回来了老妈也心疼他，不让他做什么家务，老爸现在也是什么事都要问老妈，什么不见了都要问老妈。

从小，就是老妈一个人照顾我们兄妹仨，她在医院工作，忙得跟打仗一样。她心疼孩子，包揽了所有家务，我现在也笨手笨脚地不大会做家务——天底下能干的妈妈往往有一个懒惰的女儿，但我们的餐桌上每天换花样，从小到大我的同学都爱来我家吃饭，爱干净的她还保证我们总是穿着整洁。

家里请不起保姆，也没老人帮忙，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从这一点来说，老妈简直是超人，拥有神奇的特异功能，我们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赶得上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老妈照顾自己的兄妹家人，照顾自己的丈夫孩子，还照顾别人的孩子。

三伯母早逝，三伯重情，不肯马上续弦，爸爸和三伯兄弟情深，老妈就把三伯两个孩子接到家里照顾，于是老妈一个人照顾五个孩子，那时大哥也还在上小学，老妈也从未抱怨过，每天风风火火进出，有说有笑，手脚麻利地忙活我们这一大堆熊孩子吃饱穿暖。

三伯的两个孩子直到现在都跟老妈很亲，我猜，在幼年的他们心中，老妈是被他们当作妈妈敬爱依恋的。在那巨大的创伤发生时，老妈站了出来，像老母鸡一样张开羽翼温暖他们。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很多，爱别人的孩子，几年如一日，有多少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大家庭聚餐，无论在谁家，饭后洗那一大堆碗盘是大家都逃之唯恐不及的活，我的记忆中，却好像永远是老妈在洗碗，不管是我们家请客，还是在亲戚家，最脏最累的活，老妈总是抢着干，姑嫂妯娌儿媳妇，无人不敬她爱她。长大后朋友聚餐，我手艺不好，就每次默默地抢着饭后洗碗刷锅，大概是被妈妈影响了。

外婆生病，已经退休的老妈和舅舅姨妈轮班照顾，心疼弟妹的她，总是早去晚回，是那个承担最多的人。

甚至我家嫂子的外婆来看病住在我家，我妈也殷勤照顾，老人感动，后来特意手工编了拖鞋，又弹好一床土棉絮送来，老妈想也不想，就都给了我，从小到大，我都在享老妈的福。所有最好的东西，她毫无私心，从来不会想着自己享受，总是想着她爱的人。

老爸生病，老妈自然是照顾的主力军，前几天因为劳累也犯病了，在病床上的老爸急了，老妈不能病啊，那个最会照顾他的人，那个照顾他一生的人。

母亲最伟大处，大概就是她像太阳一样，照耀万物，照顾众生，每个人心底，都渴望一个在自己弱小无助老病相催的时刻，有一个人毫无保留毫无怨言地照顾者吧？

照顾家人，照顾弱小，照顾病痛，这世界若有十分美好，九分要给母亲，给那个一生都在照顾别人的人。

此文献给老妈，献给母亲节，献给照顾老爸的医护人员，尤其是此次为老爸连夜通宵手术5个小时的周永贵医生，感谢救命之恩，感谢人间所有照顾者。

那被照顾的人，有福了。那照顾别人的人，愿所有幸福健康喜乐都围绕着你，你们是人们身边的天使，让人间有了天堂的气息，爱的气息。

2020.5.10母亲节于上海柔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