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小说】王建平《白镇轶物——幸福的羊》
文/王建平
【作者简介】王建平，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多年间断创作，有作品散见《四川文学》《小说林》《青年作家》《百花园》《喜剧世界》等报刊，有多篇作品参赛获奖并入选集，出版小说集《那一盏灯》和《甜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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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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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镇原来没有羊。
这天，一个人牵着一只羊，慢步行走于小镇的滨江大道上。这人在一棵古树前停步。观树，主干直冲天空，到顶时才有几根分枝横开来，一把烂雨伞似的。人看树，羊看人的脚。看久了，羊觉得不过瘾，突然站立起来，两只前爪撑在这人的大腿上，抬头向上看。哪想，这动作引来一拨又一拨的人围观。
有人问。“这是一只……”
这人回答，“羊！”
众人中有人认出了那人是镇长的二管家。二管家专管动物植物。认人的大声嚷嚷，道明二管家的身份。哦，原来长着长嘴掉着胡须的动物就是羊，哦，原来羊是镇长家的……
羊，在众人戏笑中，身体再次直立，仿佛直立才能给镇长面子。嗨——羊变人了！众人惊呼，羊呢，洋洋得意地向前迈了几步，观赏的人忙退开一条路，响起掌声。
从此，只要是晴天，晚霞的余晖洒落在滨江大道时，二管家在前羊在后都会走上一段，奇葩。冬季，羊穿上一件羊皮红袄，两只前爪悬空，左右摆动，头向上昂，对行人眨巴眨巴一对小眼睛。
夏天又来，二管家走累了，便靠在古树树下睡着了。羊独自走到河边，碰到了鸭子，七嘴八舌说了一阵话。
鸭子说，羊大哥你生活在镇长家，真幸福！
羊对鸭子说，其实，镇长家并不好，没伙伴跟我玩，镇长家的后院好大好大，你们若到后院的小湖里去游玩才好。
鸭子与青蛙一合计，决定先派菜花蛇从下水道进去打探一下，如真是吃喝不愁，我们都愿去那儿与羊哥哥为伴，每当节日来临，我们会送给羊哥哥最鲜最嫩的青草。
羊摇摇头，说，现在草的农药味太重了，我都不喜欢吃了，镇长家有吃不完的火腿肠，三明治，喝不完的脑白金。你们来吧，我先走了，没准二管家正寻我呢。
刚入三伏，镇长家后院的小湖里果然多出了几十只鸭，花丛和沟阴暗处有了不少的蛇，小树林里有小野猪，还有小松鼠以及来了就不想离开的流浪狗。
小羊有好几天没来后院走一趟了，鸭子们私下议论，羊哥哥怎么了？青蛙说，不会是病了吧，人吃五谷也要生百病的，何况我们？菜花蛇说，说不定羊为我们招收新伙伴去，我们种类太少，羊司令当起来就不神气。流浪狗说，说不定羊犯事了，当今想做一只清正廉洁的羊也不容不易。小松鼠从树上下来抢白，你们说得不准确，我站得高看得远，好几次我看见羊在山脚下与一只花狐狸手拉手散步，在背静处二位先是搂搂抱抱，紧接嘴对嘴啃了好一阵，最后羊哥哥还领舞与花狐狸姐姐跳了两段拉丁舞呢。
其实，伙伴们没猜对，羊太忙了，羊心知肚明，当镇长家的羊真好，能一呼百应，这些朋友都是听了我的宣传和诱导来的，来了的朋友都过上了好日子，东家大院的老鼠一下绝迹了，人们丢弃的食物有了新的归宿，新年里，自己还会收到不少风干鱼与鸟蛋。难怪有乡下人说，变狗也要变城里狗，嘿嘿，我看，变苍蝇也要变镇长家的苍蝇。所以，羊出门就梦想着遭受一次艳遇，也可让羊子羊孙代代幸福。
初秋，行走在滨江大道上的羊对擦肩而过的狗不屑一顾，走姿也发生微调，由原来的碎步急行变成了停停走走，左顾右盼，手舞足蹈。这样也引出不少闲言碎语。说，哼！这羊在干吗？羊模人样的，镇长的羊有啥了不起，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冬至到来，你还不是要变成一锅羊肉汤……
言者无意，但小镇在深秋后迎来了一场灾难。最先是镇长的二管家病了，高烧不退，经初步诊断疑似为H7N9，禽流感袭来。镇长下令一查，二管家身边的羊难脱干系。于是，镇长下令即刻对羊和后院的动物全部处以极刑。
羊闻听二管家病了，也产生过后悔，自己不该玩弄权术，招来那些不三不四的同类。羊不想过早地结束生命。于是，羊趁夜色从猪狗进入后院的洞逃出，惊吓中的羊变得不会直立行走，加之前爪长期不用，自然已失去原有的功能，所以，羊只好连滚带爬地前行了一小段路程后跌入一个没有盖窨井盖的井口。
半夜，镇捕杀队从天眼里发现了羊的踪迹。
第二天早报报道，在小镇自来水取水处的江面上发现了一只羊。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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