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小说】韩雪丽《长情》
文/韩雪丽
【作者简介】韩雪丽，石家庄人，热爱诗歌，有作品发表在《现代诗歌》《诗歌网》《长江诗歌》等刊物。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那一天是六月初三，田飞想起这是于辰的生日，他有些惆怅，这一天都是闷闷不乐的。
已经十五年了，每到这天，他的心就有些疼痛，最初的撕裂般的痛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淡淡的叹息。
十五年前，他正青春，她正年少。
他是吉他手，在同学组织的乐队里，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做着自己钟爱的事，从小弹吉他，想做个流浪艺人，可是后来发现，他的嗓音一般，唱不出他心中的天籁之音，于是他安心弹吉它。
原来的主唱，结婚走了，那天她出现的时候，他眼前一亮，并不是她多美，她没有从前那个主唱漂亮，完全是另一种风格，清雅出尘，长发披肩，一身白色连衣裙，安静的害羞的站在那里，眼神也怯怯的。不知道是哪里打动了他，他主动上前问候，和她聊天，她的表情松缓了下来。
她一开唱，他完全愣住了，她的声音真美，如泉水一样，落在他心上。
很多年以后，他始终不明白，他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了她的声音，才会那般着迷。
她在的时候，整个乐队，都斯文起来，那些荤话那些骂人的话，大家自动收敛，她像空气净化器，站在那里，就有了春风的气息。
他不敢多接触她，和大家一样，配合她唱，他用心听，用心体味，她的声线，调整着他的手指，让吉它弹奏出来的每一个音，都那么合她的声音。
有时候，练习晚了，他会送她回家，路上什么也不说，就是在路灯下走着，静静的，天上月光人间灯光，她在身边，他感觉到了幸福。
他们合作的极好，乐队的演出多了起来，大家都很开心。
那一次她参加比赛得了奖，他不知道送什么，路过花市，看见盛开的栀子花，绿油油的叶子，清亮亮的花，他怦然心动，买了下来，送给了她，她很快乐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它，从小到大，我家里都养着这花。
他只是笑，不知说什么，他心里的话是，因为我喜欢这花，我感觉这花就是为你而开。
他和她，多了一份默契和理解，她经常找他练习，说他的音准，说他有耐心，肯一次次陪她校正。
大家私下议论，他听见了，只是一笑，有些暗喜。
她每天都是喜悦的，看得出来，她喜欢唱歌，她说要唱一辈子。
他想，那我一辈子给你伴奏。
每次开唱之前，她都看他一眼，他点点头，她就微笑。
本来以为，就这样似水流年，多么幸福。
一年后，她有个机会，去大唱片公司，她介绍了整个乐队，可是公司拒绝了，他们有乐队，她犹豫要不要去。大家都劝她，去吧，人家多专业。可以更快的进步。
她问他，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去吧，我希望你好好的唱，让大家都听到你的歌声。我会好好努力，有一天，我也去你那里。还给你伴奏。
她笑了，一言为定，我在那里等你。
她去了，果然有进益，大街上听见音像店里传来她的歌声，他会笑起来。傻傻的。
他离开了乐队。
他另报了音乐学校，他要提高自己，为了能给她伴奏。
两年之间，他们的联系，就是节假日的问候，就是她生日时，他的礼物，永远都是一盆栀子花。
两年后，他接到了那家唱片公司的电话，他们录用了他，他欢喜若狂。他问他们，于辰好吗，我想和她通话，对方沉默了，过了一分钟，对方说，你不知道吗，她三个月前查出胃癌晚期，上个月已经走了。
他愣住了，不可能呀，两个月前，于辰打电话说，她等他。让他努力。
他站在了她的公司里，听人家说起她，她的歌声，她的病，她的一切。
他从不参与，一个人安静的听。
他家里只养着一种花，栀子花。
十五年后的这一天，他仍然看着栀子花，弹起了吉它。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