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的师团 (上)

连载

《血铸山河 ——桂林抗战实录》

鱼住孝义,1913年生于熊本县山鹿市。1937年毕业于九州医科大学。1942年2月,他被日本军国主义强行征集到中国,分派到日军第58师团野战医院,驻守在湖北应城县。1944年5月,鱼住孝义所在部队参加了日军企图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湘桂作战'。1945年7月,鱼住孝义所在的58师团是从广西桂林撤退的日军殿后部队,受到中国军队数倍之众的追击。在这次撤退过程中,鱼住孝义历经了无数次炮火硝烟,可谓九死一生。他因此十分痛恨战争,更痛恨那些侵略别国的战争。回国后,他开始积极从事民主反战运动,写下了反战的纪实作品《患者收容队员的死》和《大陆殿兵团》。同时,鱼住孝义还一直致力日中友好,担任了'日中友好协会福岗分会'的副会长,并多次访华。

▲撤退中的日军

接下来,就让我们通过鱼住孝义1983年的长篇纪实文学《大陆殿兵团》,看看当年的“殿兵团”第58师团,是如何被中国军队当成丧家之犬追打的。

“……1944年春,日军陆军主力105万人被钉在以中国为中心的战线上。

太平洋方面战局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其实质已显现出瓦解的征兆,制海权、制空权逐一被美国所夺。对日军来说,向南方补给的物资及兵源运送的船舶激减,同时又不得不对付海上,所以就只有由陆军从华北向华南做纵断中国的运输。为确保南方联接的陆上补给线,就必须抢占美军在桂林的空军基地,展开以防卫日本本土为目的的战斗。这就是'一号作战’计划,也被称为'打通大陆作战’。这场战役的前段称为'京汉作战’,后段叫'湘桂作战’。贯通大陆正好1500公里。时间为六个月,参加兵力为17个师团、6个旅团、空军2个中队,战车一个师团和骑兵,共51万日军,而属于重庆的中国军队有100万人来进行这次大决战。

'一号作战’即'纵断大陆作战’以黄河边的霸王城为基点,夺取由北京——汉口间的南段,进一步经长沙、衡阳、桂林、柳州直取南宁,更进一步以企图连接印度支那而为此决一死战。这对于失去海空防的日军是最大和最后的一战了。

对湘桂作战一般人不太了解,可这对日军陆军应该说是最大也是最后的作战,其规模之大可以说要超过日俄战争的'奉天会战’。'奉天会战’中,日军出动兵力是249800人,火炮992门,而在'湘桂作战’中,日军参加的人员达362000人,火炮1282门,还有汽车9405辆、马匹77000匹,进攻距离达1200公里。

我所在的华中派遣第11军第58师团于1942年2月3日由军令陆甲字第18号文件在汉口整编而成。司令部在汉口西北70公里的应城。58师团共有人员13849名,军马1263匹,汽车87辆。

我所在的58师团在向长沙、衡阳、桂林的进攻中,由于上边的粮食补给一点儿也没有,全由士兵进行现地自行筹措。本来,筹措一词是以支付代价来购买。由部分的军需官或中队的采买下士与当地居民交涉购买粮草。但实际上日军用代价购买者极少,几乎都是掠夺,而使战场周边的居民成为受害者。数十万大军在现地寻求粮草,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搞下去,谁能忍受得了呢?凡是和粮食沾边的东西或是用粮食做的东西统统抢夺,什么也不剩下。这样,深遭此害的中国居民饿死者恐怕也不下几十万人吧!这的确是罪孽深重啊!

前后7个月,行程1500公里完成纵断中国南北大决战的第11军,于1944年12月进驻广西。司令部进驻柳州,下属各师团进入四周地区,其警备配置如下:第58师团分担桂林地区;第3师团在柳州至南宁间的北泗墟附近;第13师团在西面第一线的宜山地区;独立混成旅团在南面的来宾担任附近的警备。

第58师团司令部在桂林。其警备地区如下:第51旅团司令部在阳朔,第92大队在荔浦,第93大队在平乐,第94大队在大圩镇,第95大队在桂林;第52旅团在永福,第96大队在长安镇;第106大队在义宁,第107大队在马面墟,第108大队在古化镇。

第11军在远离桂林200公里的河池。宜山方面的部队,在5月下旬开始转移撤退,此时的58师团继续担任警备,并有支援这些返转兵团的任务,还要一边作好自身的撤退准备。

在中国军队四面包围之中进行返转撤退实为难事,肯定会增加伤亡。当中国第二第三方面军得知日军要撤退的消息后,积极开始行动,不光是尾追,还从侧面及背后向日军攻击。使撤退的日军苦于应付,疲惫不堪。

5月末,在南宁、河池、宜山方面的第3师团,第13师团已经撤退完毕,担任警备任务的58师团于6月开始从第一线逐渐撤退。

当时的58师团有远在南宁的独立步兵94大队,第51旅团在桂林东南,92大队在荔浦,93大队在平乐,95大队在阳朔,第52旅团在桂林西南地区,106大队在长安镇,108大队在古化,107大队配备在桂林以北。

95大队成为最后撤退的部队,其一部陷入中国军包围,无法救援,一个中队全部阵亡。

日本军的第20军在芷江作战失败是5月中旬左右。芷江在桂林北270公里,是中国第四方面军的战区。他们预计在广西的日本第11军将全面撤退,故作好了堵击的准备。5月下旬,当日本军第11军第13师团从宜山地区撤退北上时,中国军队为防止该师团北进,准备了重兵,寻找时机想将13师团歼灭。日军准备撤退的湘桂沿线为中国第七战区和第九战区,共集结有30个师的大军。在中国的重兵压力之下,日军第11军作为殿后部队的58师团就首当其冲了。

第58师团撤退作战开始于7月20日,中国军队对日本军队的捕捉歼灭准备也已经就绪。就在第58师团第一线各大队撤出阵地在桂林集中时,中国军队便开始扎紧口袋,在7月20日左右即占领能俯瞰桂林盆地的长蛇岭。依此为据点,对北撤的58师团左翼后背进行攻击。并与兴安、全县展开的中国军队协同,对58师团取包围之势。

长蛇岭在桂林北8公里的重要地点。这里一旦被占领,它不仅仅能阻碍58师团右翼部队向桂林集结,更直接威胁师团北上,甚至会使师团有招致全军覆灭的危险。

中国军队进占长蛇岭是7月20日夜间。这恰恰也是第58师团撤退作战开始的那天。当58师团得知中国军队进驻长蛇岭后,立即命令在桂林的预备队第92大队向长蛇岭出击。

占领长蛇岭一带的中国军队363团,是一支半美械化的一个正规军,人员减半的92大队当然不是其对手。不久92大队就陷入重围,死伤相继出现。到7月28日为止,整个58师团主力被钉在这个地区进行苦战。

第107大队作为58师团的后卫部队对长蛇岭方面中国军的追击加以反击,同时又从全县方面撤退,8月12日拂晓,107大队开始总攻击。大队长命令占领长蛇岭左侧山顶的第一中队(中队长是幸贞雄上尉)和在山蛇岭山顶的第五中队(队长为黑木上尉)向中国军队发起攻击。中国顽强抵抗几小时后开始后退。大队当即转为行军态势,追赶师团。

在长蛇岭的反击战中,日军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作为主攻的92大队死伤达200多名,第58师团受到相当严重的损失,眼看战争即将结束,而死去的战友的悲惨命运,不能不叫人痛恨战争。”

▲从桂林撤退的日军第58师团

桂林广播电视报·漓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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