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随笔】居兮居兮 劬劳其成

居兮居兮，劬劳其成

□曹辉

　　能让十八岁的儿子对我敬佩有加，我这当以的，不是巨牛，也是小牛了。

　　都说孩子大了不喜欢和父母沟通交流，有代沟。在我这里，代沟肯定是有，但沟通交流一直渠道畅通。不仅畅通，大多时是他粘着我。有显摆之嫌地说，偶尔我有点儿烦。

　　孩子很喜欢和我聊天，像我哥当年喜欢和我闲聊一样。小学后期至初中三年整个过程，我哥总会在夜里兴致勃勃跑到我的屋子来和我闲聊，聊什么我现在是忘个一干二净，只记得他一聊就是半宿半宿的，不到我妈喊他让他别妨碍我学习，断不肯走。

　　得补一句，大多时，我是个懒言的人。只有遇到对撇的人，我才有说话的兴趣。这可能就是人的秉性，我也没办法改变。对家人，我愿意做个倾听者，或插些对方所言的事情的意见和看法。对外人，我一般不委屈自己的耳朵和心，不想说话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有个贼牛的QＱ靓号，估计十多年了，名字一直是无语。

　　我是想啊，这人活着很不容易，现实里已经做不少违心的事，说不少违心的话，是以，只要能不说，能不做，我愿意保持一份于嘴于耳的清净。

　　骨子里，我是感性的。这是我最讨厌自己的地方，多少年过下来，也没改得掉的坏毛病。现在不年轻了，也不想改了。偶尔感觉，这习惯似乎更像我的棱角，属于倔强的牛一般的棱角。

　　起了慎重择友的心思，到了敢向命运挑剔的年纪。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会主动去联系，因为不想错过。不喜欢的，则不着痕迹的委婉拒绝。这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对孩子和父母，倒是慷慨，因为在我的生命中，他们比我的爱好和我本人都重要。陪他们的过程，于我是种莫大的幸福。

　　孩子昨天夜里，又跑到我床前来，和我聊天，说他的理想，说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搬到这个地方后，一直没挂窗帘。原因是对面没有人家，是公园。窗帘可以省略。而且，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担心寂寞，有满天的星月陪我。有时也想，如此喜欢清静的我，竟是害怕寂寞的人吗？浮光掠影的想法，一会儿就被别的心思撵走了。

　　说着说着，孩子的大脑壳冲着窗外，却是说给我的：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灯火，我真想有一盏属于我们的灯亮着，真想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孩子的话，像魔棒，一下子击中了我，当时就被定住了一样。因为，同样的心思，在他回来之前，好多个夜里，我一个人立于窗前，也曾有过。真是母子连心。

　　我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买房是大事，不能草率，我们总不能一直搬家吧。所以，虽然最近一直在看房子，但真不是着急的事儿。孩子说，他嘴里都破了，上火了。其实，我也是，我嗓子还肿了呢。当然，我得挺住，有镇定的样子，不然，他会更惶恐更不安。我是他的主心骨呢。再过几年，他能当家主事，怕就不需要我奔波劳碌了。我对那样的生活，既憧憬又不舍得让他经历生活的风雨。

　　窗前是森林公园。我对一棵树充满好奇。这棵树比别的树高出二倍不止。我常会在窗前望着它的时候，心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念头，摇头想把这念头摇走，没成功。有时，晨练于公园中，也会动不动呆呆望着这棵树出神。好像这棵树承载了什么特殊的使命一样。

　　马虎的我，一直不知，这棵树，其实并不是一棵真正的树。有一天，无意和孩子谈及这棵树，他惊讶地看着我，数落我是个马大哈，说这棵树是假的，让我细看。于是，我们娘俩到公园近处细看，原来真是假树。天，真是汗汗汗颜！我也终于不必担心什么“木秀于林”了，没有谁能摧它，是我在杞人忧天呢。

　　昨晚看好的房子，是装修完的，我在怀疑房主的价钱为何挺低的。到我这样的年纪，不再想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什么好事临头，都会冷静地想，是不是藏了什么圈套。看房子的当时没想明白，也很钟意。价钱比正常房价低，地理位置稍远一点，不过大体还好，关键不用装修，什么都是现成的。回来后，躺在床上，心里过了一遍这幢房子的状况，忽然想明白了房主价低的原因。原来，正冲着马路，风水上自然不可取。我就说呢，凡事必有因嘛。

　　和孩子说了这一层关系，孩子不大理解，但也希望自己的家平平安安，是以不再坚持。而我们都看好的那一套毛坯房，价钱还有商量的余地，我让他不要急。也在这段共同看房的日子里，看到了孩子独挡一面说话办事的能力，这让我很欣慰。

　　一座城市，早晚会有我们的家。儿子，你得相信，这一天，妈不会让你等太久。

2017.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