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拉金诗二首

菲利普·拉金诗二首
飞渡/译

《别处的意义》

在爱尔兰很孤独，因为那不是家，
怪异也就合情理。说话刻薄风趣，
坚持与众不同，反让我受欢迎了：
一旦认可这点，我们便交往下去。

那里通风的街道，尽头都连着山；
码头依稀的旧味，如同一个马厩；
鱼贩子的吆喝，逐渐消失；它们
都证明我特立独行，不是不可以。
 
生活在英格兰就没有那样的借口：
这些都是我守的各种习俗和规矩，
若是拒绝那情况可就更严重得多。
此处而非别处，承保着我的存在。

注：别处更能让我们保持思想与个性的独立，感受存在的真正含义，同时也更能体悟“此处”或故乡给予我们的身份支撑。有几处理解与其他译本不同。
1. 这首的标题译法颇多，有人译成“他乡的重要”“逍遥外乡游”“外乡的骄傲”也有人主张译成“异乡之意义”。我觉得舒丹丹的“别处的意义”译法最佳，语音自然，语义准确。
2. 第一节第二行中的“Strangeness made sense”流传较广的译本是“保持疏离颇为明智”，但我觉得Strangeness此处是指拉金本人给人的怪异感，他是个不合群的人，怪癖多多，在家乡难以被人理解，但是到了别处，再怪异的表现别人都能接受，因为是异乡人嘛。“保持疏离颇为明智”，言下之意就是在别处当保持疏离，在家乡才好与人亲近，这大概与原诗的旨意相去甚远。
3. “The salt rebuff of speech” 有人引英语网站文章认为是指爱尔兰当地的方言，我却不这么认为。译为“风趣而冷漠的言语”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是拉金在讲自己的说法方式，如此理解上下文或言语之间才能体现出内在的逻辑性。
4. 第二节诗，从语法上讲，“证明”（went to prove）的主语是streets,smell和cry三样事物，所以译诗最好明确其主谓关系。还有“separate”是个关键词，它呼应前面的“strangeness”，所以译文也要体现出来，否则整首诗的意义难以打通。
5. 原诗最后一行的“underwrites”颇具讽刺意味，此处（指英格兰）只是“承保”我的存在，这是一种具有法律义务的保险关系。但是直译出来，不说其他读者，我自己也觉得有些生硬怪异。但使语言新奇富有新意的途径之一不就是这种跨领域的使用吗，拉金用这个词不定也正有此意呢。 “除了这里，没有地方买我的帐。 ”调侃的效果是出来了，但“买账“过于口语化。“除了这里，再没有别处支撑我的存在。”这句容易为中文读者接受，但给我的感受似乎没了原诗幽默反讽的效果，只顾强调“这里”或者此处的意义了。

The Importance of Elsewhere
by Philip Larkin

Lonely in Ireland, since it was not home,
Strangeness made sense. The salt rebuff of speech,
Insisting so on difference, made me welcome:
Once that was recognised, we were in touch

Their draughty streets, end-on to hills, the faint
Archaic smell of dockland, like a stable,
The herring-hawker's cry, dwindling, went
To prove me separate, not unworkable.

Living in England has no such excuse:
These are my customs and establishments
It would be much more serious to refuse.
Here no elsewhere underwrites my existence.

《把一块砖码上另一块》

把一块砖码上另一块，
添上第三又再加第四……
没有闲暇让自己思考
所做之事有没有价值。

然而阵阵天风咆哮时，
坐下来，砖头围着你，
掂量该做或能做之事，
又完全没了一点质疑。

注：尝试着把这首弄成整齐的豆腐块。不能做到abab的韵式，那就abcb吧。

To Put One Brick Upon Another

by Philip Larkin

To put one brick upon another,
 Add a third and then a forth,
 Leaves no time to wonder whether
 What you do has any worth.

But to sit with bricks around you
 While the winds of heaven bawl
 Weighing what you should or can do
 Leaves no doubt of it at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