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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风莉 | 来源:(ID:tsgsc8)
他不惑之年开始隐居,结庐西湖孤山;他终生未娶未仕,与诗友文朋来往唱和;他以梅为妻鹤为子,清高孤傲,随性洒脱。他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浪漫的隐士,最特立独行的光棍。他把没有老婆孩子陪伴的人生,照样过得热热闹闹,诗意盎然。他和苏轼两人,跟西湖都有不解之缘。他们用自己的笔墨,描绘着孤山的春夏秋冬,点染着西湖那波光里的艳影。他才华横溢,一生所作诗歌、书法、绘画作品数量众多,但绝大部分已经散佚,因为他根本不屑于保存这些东西。他的创作,是兴之所至即欣然提笔;完成则孤芳自赏,然后弃之。他说:“吾方晦迹林壑,且不欲以诗名一时,况后世乎!”不过,就算他的其它作品都已丢失,只要那首《山园小梅》还在,就足够了。据《宋史》记载,林逋“少孤,力学,不为章句。性恬淡好古,弗趋荣利,家贫衣食不足,晏如也。初放游江、淮间。”四十岁时,林逋结束了他多年来四处漂泊游历的生活,隐居杭州,“结庐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孤山是西湖最大的一个岛屿。这里风景秀丽,碧波荡漾;亭台楼阁,掩映错落;梅花遍布,寒香远播。西湖孤山在隋朝时就已名闻遐迩,当时既有人作“人间蓬莱是孤山,有梅花处好凭栏”的诗句。白居易也有诗云:“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林逋喜欢杭州,喜欢西湖,隐居在这里,他再也不想走了。在孤山脚下,林逋为自己营造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家。他的家,虽土墙小院,一派古朴;却梅香阵阵,气韵生动。庭院里终年还有两只硕大的仙鹤,在悠游漫步,琴瑟和鸣。虽然在隐居,但是林逋的生活并不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他“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苏轼、欧阳修、范仲淹、梅尧臣等文学大家还有一些名僧,都常常是林逋的坐上嘉宾。他们谈诗论文,讲佛悟道,其乐融融。看到林逋的清寒生活,这些朋友还热情地出钱,为他重新修葺房屋。他的那个只有梅花仙鹤的朴素小院,竟也是名人雅士们争相聚集的文化沙龙。天气晴好的日子,林逋就会驾着小舟,悠然出行。或欣赏西湖风光,或进入深山采药,或出入名寺古刹。林逋不在家的时候,若有客人来访,“则一童子应门延客坐,即开笼纵鹤。良久逋必棹小船而归。”在林逋回来的时候,那两只仙鹤则落在林逋的船头,与主人亲亲热热,相伴而回。多少年来,就是这两只仙鹤,还有那一院的梅花,陪伴着林逋,安抚着他的身心,慰藉着他的寂寞。相传,林逋死后,他驯养的这两只白鹤在他的墓前徘徊不去,直至悲鸣而死,而那些梅树,又二度开花。隐居是中国的一种古老文化。它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生活方式。隐居在一定程度上是对主流社会的疏离,多多少少会隔断与红尘的联系。所以隐居者,大多都是有原因的。或者愤世嫉俗,不为时代所容;或者不慕名利,淡泊使然;或者以退为进,在低调地等待一个明君。刘秀即位后,严光乃隐姓埋名,避至家乡。后刘秀三聘其至洛阳,终去之。姜子牙在隐居时,用直直的鱼钩静静垂钓,令路过的周文王啧啧称奇。于是,他也钓到了周文王这条大鱼。而林逋,他无所羁绊地放游了大半辈子,该看的看了,该经历的经历了,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再没有什么能使他热血沸腾、放之不下的东西。何况,他对功名利禄本来就不感兴趣。现在,他累了,他想休息。杭州的青山绿水,正好可以让此时的林逋,诗意地栖居。所以,他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了西湖,交给了孤山,交给了梅树,交给了那些高贵的仙鹤。难道他不需要一个妻子,不需要几个孩子,不渴望过那种儿女绕膝、热气腾腾的世俗生活?不是林逋不食人间烟火,不是林逋不懂人之常情。是因为他或许全身心地爱过,他不能再爱了。据说,林逋死后,盗墓贼挖他的墓,指望能挖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想到从墓中只挖出了两件陪葬品:一块砚台,一支玉簪。砚台是林逋生前自用的心爱之物,带进墓中合情合理,可是这支玉簪又是何意呢?它只能是那个被林逋一辈子放在心里的人,曾经给予林逋的定情之物,是被林逋视为生命的珍藏。相传,林逋在年轻时,曾经爱过一个富贵之家的女子,可是因为门第的关系,他们被无情地拆散,之后那个女子殉情而死。明明知道林逋的恋爱只是一个传说,但是世人还是愿意相信它。因为有了这个传说,对林逋的不婚行为就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这是林逋写过的唯一表现恋情的词。如果没有切身的情感经历,没有真的爱过,念过,相思过,分离过,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缠绵悱恻的词作的。尽管有些“专家”考证,说这首词是林逋借一个女子的口吻,别有寄托,但我宁愿相信这是林逋曾经的情感历程。林逋是一个与世无争、性情淡泊的人,他二十年没有去过繁华的杭州城。他只想栖身孤山脚下,泛舟西湖之上,与梅树相伴,与仙鹤为伍。他认真地活着,用心品味着自然,品味着四季。他要把他观察和感受到的宁静美好的东西,统统提炼成诗句。因为他不仅是一个隐者,还是一个诗人。但他的天地和视野,只有西湖。所以,林逋流传下来的三百多首诗作,主要是描写西湖孤山一带的美景,还有他朴素闲适的山林生活。从这些诗作里,我们读出了林逋高雅隐逸的志趣,也触摸到了他的一颗慵懒悠闲、孤独出尘的心。梅尧臣曾评价林逋的诗,曰:“顺物玩情为之诗,则平淡邃美,咏之令人忘百事也。其辞主乎静正,不主乎刺讥。”比如以细碎小巧之笔,写出巾子峰幽静淡远情致的《水亭秋日偶书》:林逋在游山玩水之余,最喜欢的,是去寻访附近的寺庙高僧,在晨钟暮鼓中与他们探讨人生精深的学问。“端上人”就是一个和林逋关系不错的和尚。他写的《孤山寺端上人房写望》这首诗,非常受人推崇:这首诗向来以工于写景闻名,它以素淡的笔调,描绘了诗人在孤山寺端上人房所见的日暮秋景,表现了诗人的恬淡心境和对隐居生活的眷恋。其中最经典的是它的颔联,它以奇妙的想象与贴切的比喻,受到后世诗人们的广泛仿效。如文同的“秋田沟垅如棋局”,黄庭坚的“田似围棋据一枰”,程孟阳的“古寺正如昏壁画”等等,都是从颔联的“画轴”和“棋坪”化用而来。林逋的隐逸诗里,最能表现他的隐逸志趣和淡泊情怀的,是那首《小隐自题》:这首诗,创造了一种闲静淡远的境界。开头写竹树绕庐,已见出一种幽深的情趣。接下来写鹤是闲鹤,蜂是懒蜂,而人与鹤和蜂一样,也是那样散淡,那样自由自在,无所追求。他饮酒读书,荷锄劳作,都是任性而为,谈不上有什么目的。可以作也可以不作,就像鹤可以戏水,也可以临水静观。在中国文化中,梅是花中君子。它坚贞不屈,傲霜凌雪,独步早春。因此,它成了中国人文精神的载体,象征着高洁,象征着不屈。历代的文人墨客爱梅、植梅、咏梅,留下了无数歌咏梅花的佳作,也留下了许多人与梅花的美好传说。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一生与梅花结缘。他自己栽植梅树一百多棵,爱梅至深,用情至切。林逋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爱梅更是深入骨髓。在他的诗词全集里,共有八首咏梅诗,合称为“孤山八梅”。林逋的《山园小梅》这首诗,之所以在众多的咏梅诗中脱颖而出,是因为它没有落入窠臼,泛泛地描写梅花,而是抓住特定情境下的梅花来写。对于月下、水边的梅,林逋也没有直接写它的容色姿态,而是抓住它在水中的倒影来写。“疏影横斜水清浅”,“疏影”状其轻盈,“横斜”传其妩媚,“清浅”显水之澄澈,灵动温润。最妙的是“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暗香”写梅香似有似无,随风而至;“浮动”不同于涌动,言香气款款而来,袅袅轻漾,柔细缠绵。很多的梅花诗,画面是静止的,是单一的,但林逋的《山园小梅》将梅花写活了。他的诗中有画,画中香气散逸,梅花枝影疏淡,小溪无声流淌,“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欧阳修评价这两句诗曰:“前世咏梅者多矣,未有此句也。”王士朋对这两句评价更高:“暗香和月人佳句,压尽千古无诗才。”林逋的梅花诗也存在缺点,就是虽间有佳句,但并非全诗句句都好,有的诗句还稍欠匀称和谐。他以一个光棍的身份特立独行,以“梅妻鹤子”的标新立异为自己打上了永恒的、最酷的logo,将隐士做到了极致。作为诗人,林逋的隐逸诗,是北宋初期诗坛上的一股清流,受到很多人的喜爱。梅尧臣曾说:“其诗时人贵重甚于宝玉,先生未尝自贵也。”由于林逋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西湖一带,这使得他的眼界和诗歌创作的内容、题材过于狭窄,从而造成其诗歌清淡闲适之气有余,而丰腴厚重、积极上进之趣不足。他说:“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林逋死后,“千古暗香传丽句,九重恩诏赐嘉名”。宋仁宗慕其品性高洁,赐林逋谥号“和靖先生”。遵从内心,与世无争,豁达乐观,淡泊宁静。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除了林逋,“和靖先生”这样的谥号,还有谁能当得起呢?
-作者-
张风莉:笔名雨枫,中学语文教师,甘肃省白银市作协会员。本文作者授权首发唐诗宋词古诗词(ID:tsgs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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