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故乡：搬迁｜散文

关如是：没有家的故乡｜散文

文/梦回故乡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一四年底，我家搬进了楼房，当时，我和老公不愿换楼，队上的人们大数都换了，只剩下了十多户。

搬迁分好几批，我头两期没报，报了第三期，打电话告诉了婆婆，婆婆不同意，小姑子也不让报，正好，本来我也不想上楼，我有类风病腿疼，一想上了楼每天爬楼梯就促头，就上队上取消了。

就这样，到了一三年年底，在市里的婆婆来过年，看见周围的人家大都上了楼，她坐不住了，一天晚上吃饭时说：你们去队上报名换楼吧。

我对她说：不想上楼，出来进去不方便，再说楼上花销也大，在平房住可以种菜养鸡，到了楼上什么也不能干了。

婆婆却说：不上楼，死在这里都没人埋。

她这话一出口，气得我差点吐血，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没人埋，我恕怼回去：有人埋你就行了，我们怎样你别管。说完我一摔门出去了。

从那天开始，婆婆每天上楼区里去玩，不到饭点不回来，她想住楼，可是她以前在这里的房早卖了，买又舍不得花钱，每天念给我听，住楼好，不用抱材火，不用拎水，我不愿听，也不想答话。

过了年婆婆回市里了，她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劝我们报名，后来电话我都懒得接了，春天，队上又叫报第四批，这回又好几户报了名，我住的这块算上我家就三户了。

丈夫劝我：报上得了，等人家少了一停水就傻了。没法，我只好同意。报了个一百平米的，三个月后开始抓号，那天丈夫特地休了一天班，上午人们都早早地来到队部，先抓序号，再抓楼号，一共有几百个号，叫到谁谁抓。

那些号写在叠好的白纸上，放在一个紧挨着窗户的桌子上，窗户开着，叫到名字的人拿一个长木棍指那些号，指上哪个屋里的人给拿哪一个，别人都木棍扒拉扒拉挑挑，丈夫可好，叫到他上也不挑，用棍随便一指，屋里的人拿起来一看都笑了说：你先回家睡一觉再来抓楼号吧，你这个号倒数第五名，等中午才能挨上。

我埋怨丈夫手臭，抓不着好号，丈夫不在乎：不倒数第一就行。那就等着吧，着急也没用，你看那些抓到好楼层的人脸上带笑大声喊：二楼。一会又喊三楼，抓得不好的直摇头叹气，我在一边看那些号越来越少，二楼三楼连着抓出好几个去，我心里有点怕，好楼层都没了，丈夫也担心地说：完了，好的没几个了，抓一楼也别抓五楼。

十一点半时终于叫到丈夫的名字，他不敢去抓了，叫我去，我也怕抓不好，硬着头皮来到窗前，拿起木棍，看了看那几个号，发现这几个号分两份放在桌上，有一个号在西北角上放着，我想就是它了，听天由命吧，用棍一指，屋里的人拿起来打开又笑了：真行，最后一个三楼，归你了。

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最后一个呀。果然后面那几个不是五楼就是一楼，我和丈夫高兴地回家了。几天后拿到了钥匙，兴冲冲地来看房，打开门一看，兴趣全无，这小三室也太小了点吧，卧室东西长还不到三米，阳台宽度刚能放下洗衣机，厕所更小，厨房也是刚容一个人转身，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可惜了我那六间大瓦房，换了这么个屁大的地方，真后悔呀，丈夫也是一脸的不悦。

我埋怨他：你看换的这个楼，小的象鸽子窝，也不隔声，楼上放屁楼下都能听见，你上队上退了吧。退，哪那么容易呀，已经交了押金，退是要扣钱的，一万块钱，你舍得吗？

我们无心再看，下楼回家，到了家，看着自家这六间房，房是自己盖的，檩条是公公托人在木材市场买的最好的，砖也是最好的，沙子灰用了好几吨，那年叫人安防雨罩，一连打折了三四个钻头，人家说，你家的沙子灰不花钱吗，这么大的灰号，挣你家这点钱不上算。唉！这么好的房，换那么个破楼，退了要扣钱，一万块对于土里创食的农村人来说不是小数，认了吧。

装修时，什么也不懂，人家叫买什么就买什么，结果是钱没少花，效果却不好，进了十月，能用的东西陆陆续续搬了过去，炉子也拆了，可我不愿过去住，总感觉那里不是家。

丈夫说：楼上的取暖费都交上了，你不去住，在这里挨冻，发傻呀？

别人也说我，得了，早晚也是走，那就走吧，挑了个日子搬了过去，每天上下楼不习惯，上厕所也不习惯，每天下去上公厕，一天，打着气做上锅下楼去上厕所，结果忘了带钥匙，急死人，又跑到物业那里要了备用钥匙，回来开门一看，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锅里的水快烧干了，再晚一会锅都烧坏了。

从那开始，我不出去上厕所了。队上叫交平房的钥匙，只要交上去，房子就归队上了，我舍不得，就拖着不交，队长打了好几次电话来，才交上去。刚过了年，听说房子扒了，我去了一看，房顶挑了，窗户门子全没了，搬家剩下的东西没了，连墙上贴的画也没了，成了一堆破砖烂瓦，我站在破烂不堪的房子前，心里难过，这是我住了二十年的家呀。

当初盖着房时，公公和丈夫天天长在这里，有时晚上都不回去，等盖好了，俩人都累得又黑又瘦，门前的道也是又窄又洼，是我娘家父亲和公公用马车拉土，一车车垫起来的，俩个老人干了十好几天才垫好，房后是条沟，一下雨四下的水都上这流，又雇了俩辆拖拉机拉土垫上，婆婆还给弄来几棵枣树种在房后，我又种了杏树和桃树，现在树还在，房子没了。回到楼上，中午饭也没做，晚上丈夫下班回来，跟他说房子扒了，看了心疼。

他说：以后别去了，就是不扒也不是咱的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接常不短地去那里转转，春天，在房西的菜地里种上了黄瓜豆角，房后种上了玉米，到现在也好几年了，我想好了，只要队上不占，我就去种，种到不让种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