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38、晁盖在愤怒些什么？
曾头市篇·愤怒的晁盖
在说晁盖之前，我想先说说历史上的一代雄主李世民。李世民作为高祖李渊的二儿子，征战四方，战功赫赫。李渊称帝后，李世民被封为尚书令、爵位秦王。然后，李世民接着立功，最终一统天下。
问题来了，官职尚书令（宰相），爵位秦王的李世民，该怎么赏赐？秦王再进一步，就是太子。关键是当时有太子，那怎么办？唐高祖李渊出了一个天大的昏招，又发明创造了一个官职，叫天策上将，位在三公之上，为百官之首！
如果说天策上将跟齐天大圣一样，是个忽悠人的荣誉称号，可能还会好一些。但是李世民岂是孙猴子？蒙他太难了。所以这个天策上将，是个实实在在的朝廷第一实权派官职。天策上将办公的天策府，实为唐朝的军委加国防部，关键是天策上将有权自行委派天策府各级官员，自古至今，没有谁给朝廷打工，可以风光到天策上将李世民这个地步。
李世民不仅是天策上将、秦王，还是尚书令、太尉、司徒、十二卫大将军、雍州牧、中书令。这样一个实力超群的李世民，名义上是朝廷的三当家，你说大当家李渊和二当家李建成会怎么想？这位三当家李世民会怎么想？最终，李世民和太子手足相残，发生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兄屠弟，逼父退位，当了皇帝。
我举李世民的例子是要告诉大家，位置不同，结果就不同。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亲情挡不住流血。如果李世民是大哥，是太子；李建成是二弟，是秦王；那玄武门之变很可能不会发生。
梁山也是这样，如果一开始宋江就是老大，晁盖是后来投奔的，哥俩必须能善始善终，晁盖会为了宋江做铁牛第二。可惜事实上晁盖是老大，宋江是二当家，还是个有能力、有势力、有军功的二当家，情况就不一样了。
晁盖在名义上是个挂名大当家，但是在江湖上，人们都快把他淡忘了。而梁山内部，吴用的反水让晁盖变成了彻底的光杆司令。祝家庄之战除外，打高唐时，晁盖要领兵前往，宋江阻挠说：“哥哥是山寨之主，如何可便轻动？小可和柴大官人旧来有恩，情愿替哥哥下山。（原文）”接着，没等晁盖说话，吴用那头就开始调兵遣将了，完全忽视晁盖的存在。
呼延灼剿匪那次，山上正在开宴会，情报部门说呼延灼杀过来了。这事老大还没发表意见，宋江在宴席上就开始做兵马调动，准备下山迎敌，这期间有没有问过老大让不让去？
打青州的时候，孔亮来找宋江求救。晁盖怕自己说话没宋江快，先说出：“三郎贤弟，你连次下山多遍，今番权且守寨，愚兄替你走一遭。（原文）“结果宋江说：“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这个是兄弟的事。（原文）”
宋江这话就没水平了，好比一个公司的经理，家有亲戚住院了，这位经理要拿公司的钱去给自己的亲戚治病。哪怕这些钱是这位经理创造的利润，是不是得问问老板的意思？当老板提出要亲自去慰问经理亲戚的时候，这位经理依然决定自己拿着公司的钱去，还得说这是自己的事，这让老板怎么想？
晁盖听了这话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最不舒服的还在后面，当宋江问：“小可情愿请几位弟兄同走一遭。（原文）”下面所有头领齐刷刷的说：“愿效犬马之劳，跟随同去。（原文）”这样的话，这梁山老大，还有什么权力？
打华州的时候，宋江直接点兵出征，根本不理晁盖了。
打芒砀山的时候，宋江点兵出征，依然无视晁盖的存在。
打完芒砀山，晁盖彻底暴怒了。原因是宋江打完芒砀山回来，宋江遇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金毛犬段景住。此人跟时迁是同行，是个贼。但是他们职业方向不同，时迁精于入室盗窃和盗墓，段景住擅长盗马。理论上段景住的收入要比时迁多得多，因为在辽国或者金国盗马，回宋朝来卖，往小了说算是汽车走私，往大了说是坦克走私。
马这种物资，很难讲是家用还是军用。段景住去金国考察业务，结果看见金国太子的宝马照夜玉狮子停在枪竿岭下。金国人在野外向来是人不离鞍，这次居然把匹照夜玉狮子马放那走了，很有可能是去拉稀了。段景住就顺手把马偷了，连夜回到大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把马献给宋江，但是这匹马确确实实是在路过曾头市的时候被曾家五虎抢了。
段景住最看不起这种抢劫的，有能耐自己去偷啊。但是曾家明显更擅长抢劫，于是段景住吓唬他们，说这马是梁山宋江的，你们怕不怕？怕了就赶紧把马还回来。曾家哥几个又不傻，你闹呢，宋江的人会骑着宋江的马在凌州一带溜达？再说段景住这哥们黄头发，红胡子，明显是个外国人，还敢冒充梁山的人，打。
段景住真不是外国人，他是正儿八经大宋人，祖籍河北涿州。这回他被黑社会殴打，很有可能丧命。但段景住居然逃了，这很不简单。
这件事说明了什么？说明段景住蒙人的鬼话根本没人信。同样是冒充梁山贼寇，时迁当场就被祝家庄的人擒拿，还要送到官府去，这说明时迁演技好，祝家庄的人信了。而段景住挨顿打就完事了，说明他那套说词根本没人信，哪跟哪就梁山的人了？梁山请段景住来是为了给红桃K代言吗？
对于段景住来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打是打不过，那么想报仇找梁山。于是段景住去找宋江，自报家门之后，张嘴就说自己偷了一匹金国王子的座驾，老好了，碳纤维材质，8.0t十六缸涡轮增压发动机，加长版，百米加速2秒，加满油一天能比戴宗多跑两百里。本想送给宋江，但是这匹好马被曾家五虎抢了，我都报了宋公明大名，他们不仅不给面子，还骂人，骂的那话我都不敢学。反正这事搁我我是忍不了，我不知道你啥脾气。
宋江其实没大仔细听段景住白话的什么，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段景住的脸上，造物主神奇啊，怎么就给造就了这么一个黄头发红胡子的人来？这么引人注目的外表，居然还是个贼，端的神奇。于是请段景住入伙，其余的没提。要论张嘴说瞎话，段景住和杨雄有一拼了。
段景住可不想这么算了，自己不能白挨顿打啊。所以他有空就找宋江去拱火，怕宋江不吃激将法。他一再夸赞那匹马老牛逼了，自适应巡航、空气悬架、夜视系统、纯手工打造，全球限量一匹。宋江动心了，这到底是匹什么马？于是派戴宗去看看，戴宗也纳闷，头一回听说马跑得比我快。
也就是说，研究这匹马，成了当时梁山第一要务。晁盖会怎么想？来个贼入伙，说来投奔宋公明，给宋江送马。上山这么久，段景柱也一直拍宋江马屁，完全无视晁盖的存在。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戴宗不愧是梁山克格勃的优秀探员，他很快回来报告。说这曾头市很嚣张，要活捉梁山头领。那匹马现在给了史文恭做教师节礼物，这帮厮们太可恶，居然恶意炒作，写下了这样的微博，传播速度很快：
摇动铁环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童谣这玩意，因为上口，所以在那个时代是传播速度最快的。戴宗刚说完这个童谣，晁盖就愤怒了，是时候刷一刷存在感了，哪怕发水帖，也得证明自己的存在。于是晁盖要下山干掉曾头市。
宋江必然不让，说他要去。晁盖说：“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你下山多遍了，厮杀劳困，我今替你走一遭，下次有事却是贤弟去。（原文）”这话说的可够明白的，不是夺功劳，就是为争一口气。这次让我去，下次你去行不行？晁盖这都有些要祈求的意思了。这还像老大对下属说的话吗？我替晁盖感到一丝悲凉。再看下面这些人，没一个说要随老大前往，晁盖愤然亲自点了二十个人。
梁山的老大是晁盖，但是决策者是宋江，灵魂是吴用。其余的，分两种，一种是以呼延灼为首的必须招安派，这一派实力很强，代表了梁山的主体思想和主要实力。另一派是混吃等死型，如刘唐、李逵、三阮等，招安也行，不招安也行，有酒肉即可，大哥（宋江）说咋地就咋地，这帮人最起码不仇视招安。
再看决策层那仨人，宋江、吴用坚决的贯彻招安路线。晁盖最初和林冲喊了清君侧的口号，接着就没下文了。在晁盖看来，好吃好喝，江湖上有名望，这是最大诉求。这种诉求明显满足不了梁山大多数人的需求，所以晁盖这个老大威望越来越小，连段景住这样的小角色都不鸟他。即便是晁盖愤怒的点将下山，都发现点无可点。
此时的曾头市还在疯狂的炒作中，有能耐就去梁山拿人啊，关键是没那么强的实力，只是喊喊口号。你就记住了，真有本事的，嘴上一般都低调着呢。越是能吹的，越没实力。
其实呢，曾头市的实力比祝家庄差远了。真要打起来，梁山根本不费劲。史文恭再厉害，也不如栾廷玉厉害。他俩要是打一架，史文恭被一锤抡下来的几率极大。
人家祝家庄有朝廷认证的民兵，有防御工事，有钱有粮。曾头市往大了说也就是个大型社团，最多能收个保护费，跟土匪不是一个档次的。
晁盖带人下山了，看看这几个人头：林冲、呼延灼、徐宁、穆弘、刘唐、张横、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杨雄、石秀、孙立、黄信、杜迁、宋万、燕顺、邓飞、欧鹏、杨林、白胜。
除了林冲、刘唐、白胜，勉强算上三阮，其余的都是宋江的人。呼延灼、徐宁新上山，还不熟悉队友。关键是这个队伍里面，林冲扮演的是军师的角色。你哪怕让呼延灼参与决策呢，都比林冲靠谱。毕竟呼延灼是军官出身，林冲是士兵出身。就这样，晁盖带着二十个头领，五千人马去曾头市作战。
人戴宗都说了，那边有七千人，晁盖只带五千人过去，明显是赌气。宋江第一次打仗，一败涂地。晁盖这也是第一次打仗，他觉得跟黑社会打架一样，但是一战之后，晁盖明白了战争不是闹着玩的。
且说第一战，林冲斗败曾魁，曾老四掉头就跑。林冲怕有埋伏，没有追赶。晁盖开始觉得很麻烦，跟黑社会打架原来不一样。于是和军师林冲商议对策，林冲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对晁盖说：明天去挑战，看看再说。
第二战，晁盖如愿以偿和曾家干了一场大混战，接着人家都回家了。晁盖开始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好？就算是在平地上拉开一场野战，自己也不占优势。自己又不能撤退回山，也不能求援，咋整？还得按军师林冲的办法，再去人家家门口挑战，可是人家并不出战。忧心忡忡的晁盖，忽然发现了转机。
而正是这次转机，要了晁盖的命。
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
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