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十六、新班底的重要成员
后田蚡时代的政治家们
在古代，其实要想看清楚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就得看他重用什么人。最典型的就是秦朝，朝中重臣从王绾、李斯、蒙恬变成赵高，就现实的演绎出了秦始皇和秦二世的不同。
汉武帝的特点其实最接近秦始皇，所以他身边除了废物和酷吏之外，那是有能人的。没有这些能人襄赞，汉武帝的赫赫武功也无从谈起。在汉武帝时代，有一个现象级的人物一直特立独行。无论谁当丞相，这哥们都是谁的面子都不买，比当年的“苍鹰”郅都还硬，比灌夫还横。但是他是个职业政治家，总能从一片纷扰中get到事情的重点，所以汉武帝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依然要用他。
这个人叫汲黯，汉景帝时任太子洗马，负责教汉武帝学习政治。汉武帝继位后，升汲黯为谒者，可以说汉武帝能成长为一个威震天下的君主，受汲黯的影响非常大，是汲黯教会了汉武帝如何去做一个职业皇帝。在培养皇帝这方面，无论是诸葛亮还是翁同龢，跟汲黯比都差太远了。
建元三年的时候，东越和闽越打起来了。在王恢和韩安国出兵之前，汉武帝先派汲黯去现场考察。汲黯没走到浙江，到苏州就回来了。汲黯告诉汉武帝，越人天天打架，不值得天子派使臣去过问，那是给他们脸了，打死谁都是少个祸害。之后才有了东越迁往江苏，闽越占据东越旧地。
河内郡发生火灾，绵延一千多户人家都遭受了火灾。年轻的汉武帝极为关心，马上派汲黯去调查火灾的事。今天河南省的北部属于河内郡，洛阳一带是河南郡。汲黯到河南走了一圈，回奏说河内郡火灾不叫个事，属于偶然事件。倒是河南郡的水灾很厉害，难民何止千户。所以臣自作主张，以钦差的身份假传圣旨开仓放粮。
汉武帝听完，心里很不高兴。这国家是谁的？你说开仓就开仓？但是作为一个皇帝，怎么都不能说赈灾不对。汲黯已经吊儿郎当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了，汉武帝只能微笑着说汲黯做得对。为了表彰汲黯，汉武帝封汲黯为荥阳县令。
在西汉，谒者秩比六百石，在九卿之下，为郎中令的属官。县令也是秩比六百石，但是属于外官，而且升迁的机会渺茫。对于一个京官来说，汲黯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所以这位大爷一怒之下，不干了。
汉武帝一看汲黯老师撂挑子了，这事说出去人家不得说汉武帝时昏君啊。出去打猎踩了老百姓的农田，汉武帝还能自称平阳侯。这把为民赈灾的大好人汲黯给气的辞职了，说出去不好听啊。所以汉武帝只好升汲黯为中大夫，秩俸比二千石。但是汲黯无论到哪，都是这个脾气，所以汉武帝又给汲黯升了半级，但是调出了中央，任东郡太守。
因为汲黯在地方上活干的太漂亮，所以汉武帝不得不把汲黯调回中央，封主爵都尉，享受九卿待遇。那时候田蚡圣眷正隆，京中九卿以上官员，只有汲黯一人不给田蚡面子。田蚡是多小心眼的人啊，就凭他非得跟窦婴、灌夫斗个你死我活的精神，汲黯干对他无理，理论上田蚡也得弄死汲黯。但是田蚡没有，他也不敢，那是因为汲黯不仅不给他面子，连皇上的面子汲黯都不给。
建元六年的时候，汉武帝召集一帮儒生开会，声称要做一个尧舜之君，希望各位儒学大家给提提意见，看怎么才能做一个像尧、舜那样的皇帝。这场面就很简单了，你想吧，汉武帝可以分分钟决定在场各位大侠的生死，那这场提意见大会，形式就很透明了。
这个说，皇上，我对您有意见，您总是忙朝政，一点都不注意休息，这分明是置国家安危于不顾。那个道，皇上，您太过分了，后宫才几个妃子呢？您这不为国家广散子嗣，也太自私了。皇上，您为什么不坚持炼仙丹？您要是不长生不老，就是对不起人民。
话轮到汲黯说了，汲黯对汉武帝的虚伪感到厌恶。他直截了当的说，皇上是个外儒内法的人，还说什么效法尧、舜？汉武帝勃然大怒，扭脸就拂袖而去。儒生们都捏了一把汗，纷纷琢磨在汲黯的葬礼上，如何献上一副挽联。
汉武帝回到后宫很生气，对周边的人说汲黯这个缺货太过分了。而群臣也都纷纷数落汲黯，这时候汲黯表现的大义凛然，说皇帝设置公卿大臣又不是用来唱赞歌的，你们觉得歌颂皇帝伟大光荣正确是聪明的表现，事实上却把皇帝至于一个非常丢人的境地。
别管皇帝丢不丢人了，总之这一出之后，汲黯很危险了。这时候，汲黯告病，自称病入膏肓，请求病休。汉武帝又心疼了，毕竟从当太子那时候起，汉武帝就跟汲黯朝夕相处，从汲黯身上获益良多。所以汉武帝准许了汲黯的病假，还对他嘘寒问暖。甚至汉武帝对大臣庄助说，汲黯是真正的社稷之臣。后来汲黯再度为官，无论大小，都是朝中重要的一员。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个局势不明朗的时代，想要上位的儒生们不知道该追随丞相薛泽还是太中大夫张汤的时候，都纷纷站队汲黯。而追随汲黯的这些儒生里边，最重要的一位，就是公孙弘。
早在建元元年，公孙弘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中央当公务员。公孙弘岁数大了，到了元光五年的时候，都快七十岁了。老头虽然六十岁才出道，但是早就修炼成精，他对汲黯的追随，那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公孙弘从来没说过他跟汲黯是一党，但是汲黯却是公孙弘的政治风向标。朝中议事，汲黯不发话，公孙弘就不发话。汲黯只要发话了，公孙弘一定跟着补充。遇到问题，汲黯常常和汉武帝面折于朝廷。而公孙弘从来都不会，所以在汉武帝眼里，公孙弘是个既有汲黯的水平，又比汲黯会做人，这是个人才。
日子一长，汲黯也看出来了，公孙弘这是占自己的便宜。而且，汲黯最烦这种政治投机者。比如大家一起商量好一个提案，如果到了朝上发现汉武帝脸色不对，公孙弘一定会叛变，去迎合汉武帝的想法。于是，汲黯直接找汉武帝告了公孙弘一状，说山东人大多阴险狡诈，公孙弘这种人不忠。汉武帝发现汲黯居然变成了一个地狱狗，但是，汉武帝依然在表示汲黯说得对的前提下，更加宠信公孙弘。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公孙弘在朝中的位置比汲黯更稳固。
当然朝中不光有汲黯这样的耿直汉和公孙弘这样的投机者，也有恃才傲物外加怀才不遇的可怜人。比如一代相声大师东方朔，他本来打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没想到就是因为他爱说段子的嘴，汉武帝不用他处理军国大事，而是安排他到曲协任职。元光六年，也就是陈皇后被废一年后，陈皇后的父亲堂邑侯陈午驾鹤西行，而陈皇后的母亲窦太主寡居。窦太主她老人家掌控朝局多年，自从权势削弱，她也没了涉足政治的野心。为了弥补自己空虚寂寞冷的内心，窦太主养了一个小白脸叫董偃，对外就说这小鲜肉是做珠宝生意的。对于窦太主这种变化，汉武帝是喜闻乐见的。
对于董偃这种小狼狗，汉武帝是给与极大地礼遇。这多好啊，极大的腐蚀了窦太主的进取之心。汉武帝除了不喊董偃姑父之外，完全拿董偃当亲戚待。董偃甚至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没事看个球赛啊、马赛啊、鸡赛啊，都没人管。有一次汉武帝在正殿宴请窦太主，董偃又堂而皇之的奔未央宫而去。东方朔当时的任务是戍卫宫廷，他看见董偃就来气，于是这哥们脾气一上来，抡起大戟拦住了董偃的去路，就是不放他进去。汉武帝得问问啊，朕的客人，你为啥不让进？
东方朔声称董偃有三条死罪，其一，董偃私通大长公主，死罪。其二，董偃在皇家伤风败俗，死罪。其三，董偃不劝皇上读《六经》，反而劝皇上热衷声色犬马，死罪。
汉武帝沉默，东方朔句句话都戳中了要害。汉武帝说不出哪儿不对，于是告诉东方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东方朔说不行，正殿是皇帝办公的地方，哪能纵容小白脸到此淫乱，就不让进！汉武帝没办法，只好在后宫设宴，让董偃从后门进宫。另外，汉武帝赐给东方朔三十斤黄金，求安静。
这基本上就构成了后田蚡时代汉武帝御用的班底，论政有汲黯、公孙弘、庄助等人参与；监察有张汤、赵禹、东方朔把关；最关键的一个群体，咱还没说，那就是武将群体。
在汉武帝废掉陈皇后之后，卫氏集团的也算是熬出头了。卫青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要杀他了，元光五年，汉武帝封卫青为车骑将军，当年救过卫青性命的大内侍卫公孙敖被封为骑将军。除此之外，义渠人公孙贺任轻车将军，名将李广任骁骑将军。程不识退休之后，韩安国也接替程不识从中尉升到了卫尉，李息也在边关担任将军。
这样一个武将班底，才是汉武帝最为看重的。因为在汉武帝的内心，最希望的还是用这个班底跟匈奴死磕一场。到底这个班底的战斗力如何呢？在汉武帝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突然就接收到了考验。那么成绩如何呢？下节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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