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秋天的风景 杨新生
乌鲁木齐的秋天是含蓄而深情的,她总是在每年的八月下旬寻着一缕清风,在酷热还未褪去的日子,隐藏在清晨的曦照和傍晚的夕阳里,舒缓的浸入一丝清爽的凉意,悄无声息陪伴着人们走入了静谧的初秋,安抚着日渐成熟的玉米、棉花、红辣椒和各色瓜果,在温和的秋阳里安然的完成籽粒饱满,瓜熟蒂落,硕果润红的完美结局;劝慰着还在迷恋夏天的树叶、花朵和野草渐次换上中秋的盛装,在晚秋天空疏朗的田野、城市街巷的林带,优雅深情的展现着秋天梦幻般的炫彩,徐徐展开的如画的长卷,带领着人们循循走入如梦的秋天。今年中秋过后,我和同伴走入了边城乌鲁木齐市周边的河谷、山野和小镇,寻觅欣赏着乌鲁木齐美丽的秋天。
鎏金老龙河
在中天山北麓南北流向的诸多河流中,老龙河多年来都是寂寞无名的。从乌鲁木齐市出发一路向西,依次排列着的头屯河、三屯河、玛纳斯河、奎屯河、精河,还有水流浩大、声名远扬的著名伊犁河,唯独没有听到过在天山北坡的昌吉市境内,还有一条老龙河。
老龙河的声名鹊起,还是近几年的事。进入新时代的中国老百姓随着国家的富强,人们的口袋也日益鼓胀起来。吃饱喝足之后,外出旅游的热潮一年比一年火热,出国游,出疆游,自然也带动起了疆内游。大美新疆处处有美景,但又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时段,才会有最美的风景。春天赏杏花,夏天游草原,秋天看胡杨,冬天玩滑雪。一年四季,辽阔的新疆大地都不缺少经典的游玩之地。特别是在每年的初秋过后,新疆天山南北到处姹紫嫣红,层林尽染,天高云淡,清爽怡人,是最好的游玩季节,而此时大漠腹地一望无尽的胡杨林,树干俊朗,叶片鎏金,壮阔如海,如梦如幻,也是游人最为向往的时节。
观赏胡杨,首选在南疆,沿着塔里木河流域开发的尉犁县的罗布人村寨,轮台县的塔河胡杨,泽普县的金胡杨,在金秋十月每年都吸引着无数的游客分沓而至。东天山北坡木垒县大戈壁深处的古老胡杨林,以沧桑的姿态,奇特的虬枝,也成为了摄影师趋之若鹜的创作家园。这些生长在大漠戈壁的古老胡杨林,尽管在中秋过后就会鎏金溢彩,遍野涂金,但毕竟远离乌鲁木齐和北疆地区,让众多无法出远门的人们,只能闻其美名,却难以走入其中,陶醉在美景之中。
或许,正是因为对金秋胡杨美景的热望,一些旅游达人、自由徒步的驴友们,不知怎么就打听、发现了昌吉市西北,与乌鲁木齐市仅有六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条干涸的名叫老龙河的河道里,密布的灌木、胡杨和蒿草,在中秋过后的日子里,就蜕变成了一条色彩纷呈,金色耀眼的长条彩带。这条由南向北蜿蜒舒张长达二十多公里的彩带中,分布点缀着一片片的金胡杨,将这条两岸农田夹护的悠长河道,装裱成了一条金色的长龙。由此,老龙河骤然爆红,成了在新疆观赏秋景胡杨的又一打卡地,圆了乌鲁木齐市和北疆地区的人们,就近观赏胡杨美景的梦想。
去年十一过后,跟着慢摇驴友群的朋友们从乌鲁木齐乘坐大巴出发,半小时后到达了乌市西郊头屯河畔的昌吉市后,大巴拐向西面的绕城公路,根据路标的指引,又是一路向西,穿过白杨树林立的乡村公路和沿途的寂静村庄,在一片棉球雪白,还未采摘的农田旁,抵达了在田野上新扩展的一处停车场。停车场前新修建了栅栏和一道大门,门前的栅栏旁,树立着一幅标注介绍老龙河景区标志的风景图。
走入大门是一道顺着河谷的边沿扩展的简易公路。这条灰黑色的公路像是一条僵硬的黑蟒蛇,摇摆着修长的身躯,蜿蜒窜入胡杨、红柳、梭梭、旱苇和杂草交织混合的林木中,悄无声息地钻入林木的纵深处。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从茂盛的林木中可以清晰的看出,这条名叫老龙河的干涸河道,也是一条从天山深处流淌下来的雪水、雨水冲刷出来的季节河。此时的老龙河,像是一条酣睡在温暖秋阳中的巨大彩龙。河谷两边的边坡、荒滩上,色泽金黄的胡杨,枝条褐红的红柳、梭梭和微黄的芦苇、杂草,茂密的铺满了河谷和荒野,像是随意的抖开了一幅笔意粗犷、墨彩浓烈的油画。沿着公路向前走去,弯曲的河湾、浅滩处,一泓清波潺潺流淌,微波荡漾,倒映着两边杂乱的林木荒草,静谧中透着淡淡的温清,似乎伸手可及就能触摸到了老龙河温润的情怀,沉静之中的散淡和安然。只是荒草掩映的河道里浅浅流过的溪水,几处芦苇环绕的宽阔河湾里汇聚清澈河水,浅淡的就像是一条垂垂老矣、濒临衰亡的老黄龙口吐的一泓涎水,很难与想象中金龙欢舞,腾水飞天的激越场面联系起来。
可是遥望老龙河上游山影朦胧的静卧天山,俯瞰被奔涌洪水冲刷残留的蜿蜒凹凸的粗犷河道,就可以想像的到老龙河并非一年到头都没有水,而是每到春雪消融和夏季暴雨浇淋的时节,从天山崇山峻岭汇集的洪水,就会像是一条汹涌咆哮的暴烈黄龙,一路奔腾着穿过山前的漫坡碎石戈壁,一头冲入山前这片荒草萋萋的荒原后,喘急的洪流恣意奔放的舒展着身躯,激情荡漾的挥洒着浑浊的浪花,粗蛮的浸漫过河道两边的沟坎、滩湾,狂烈的滋润着干涸的荒野,裹卷着洒落在荒野上的无尽的树种、草籽,散乱的输送到水流可以侵入的河谷、荒原上,萌芽扎根,茁壮生长。在岁月的长河中,年复一年铺陈出了一条生生不息的绿色彩带,竭力伸向准噶尔荒原的深处。这条河水时断时续龙腾水啸的季节河,也就有了老龙河的美名。
去年国庆节前来游玩时,我们没有能够走入老龙河悠长隐秘的深处。今年和朋友们自驾车前来游玩,直接将车开进入景区大门中的老龙河谷,一边沿着公路缓缓行驶,一边观赏着两边景色。不知何故,今年秋天的老龙河道里,没有了去年秋天的清波浅流,干涸的河道、浅滩长满了摸过膝盖的荒草,沿途金色的胡杨、褐红的红柳和梭梭,干燥的像是随时就会燃烧的一片片干柴。在河谷深处岸边的一些被垦殖的荒地、浅滩,种植着一片片的棉田,白森森的像是落了一层厚雪,只是这“雪”并不能给老龙河带来点滴的润泽雪水,却还要竭力吸吮着老龙河仅有的一些浑浊血液,使面目原本就沧桑的老龙河愈发显得苍老、灰败,唯有那一株株沉默的老胡杨,还是坚韧的挺直粗糙的身驱,高昂着黄叶如金的头颅,在秋风里冥想沉思着,老龙河倔强顽强的品格,刚烈隽久的蓬勃生命力,彩绘在时光中的绝美画卷。
走在老龙河胡杨林的深处,踩着满地的枯草和落叶,伸手抚摸着垂落的胡杨枝丫上的金色树叶,每一片都是那样的柔软油润,每一片似乎都是覆盖在老龙河身上的密植鳞片,在晚秋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彰显着老龙河不屈的强劲生命,永不枯竭的丰茂精神,仿佛也在庄严宣告:即使降雪稀少,洪水断流;即便人为侵占,贪婪垦殖,在西域辽阔的大地上,年复一年激情彭拜的镌刻下茂盛生命印痕的老龙河,永远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求生的热望!永远会以坚韧不屈的抗争存活在漫漫的时空之中,直到地老天荒。
秋染山楂岭
环绕在边城乌鲁木齐东面的崇山峻岭,除了站在城市任何一个没有遮挡的地点,朝东面望去,都可以看到突兀凌天,冰峰雪白的博格达山峰,总是像一尊梦幻中的神灵伫立在边城的东方,静默的俯瞰着山湾中的这座城市,成为西域大地和边城百姓心中敬畏膜拜的神山。
可是那些层层叠叠像是垒筑起的巨大基座似的拱卫博格达雪峰的山峦、沟壑,除了在山间草地游牧的哈萨克牧人,在山湾荒野上建村居住,耕种庄稼生活的农民,居住在边城的人们过去因交通不便,很少光顾这里,也没有多少人知晓山里的风情,使得东天山深处的隐秘风光,长久以来一直籍籍无名,反倒是横亘在边城南面山峰逶迤峻峭,山谷碧草如茵,山脊塔松林立,溪流淙淙流淌,一派鸟语花香,山地草原风光旎人的南天山,美名远扬,四季游人不绝,热闹火爆。
边城的百姓开始关注并走入东天山是从旅游开始的。几十年里去了无数次的南山,驱车远行观赏了几次博格达山颠的天池风光,近些年边城游人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近在城市东郊,低调、隐秘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山中风光的东天山。人们的探访脚步,一路是从边城东南郊穿过横卧在城市街区旁的几道荒野山梁,驱车一路滑落跌入山谷深处的石人沟开始的。这里沟壑交错,山高谷深,山坡上,溪流旁,到处生长着树干粗壮,枝丫沧桑的老榆树。榆树林中,坐落着一家家古朴的农家小院,静谧的像是一片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一路是穿过城市北部平坦沃野上,近年来梦幻般不断崛起的林立高楼,由原米泉县变更的米东新区,驱车驶进城郊铁厂沟镇的路口,沿着畅阔的大路向东一路畅行,渐次走进山边的低矮丘陵,进入了一条断裂带似的南北走向的山谷之中。顺着山谷密林中开拓的公路,一直向山上开去。只见这条长达几十公里的大裂谷像是一道古老的粗糙画轴,沿着东天山起伏的群峰直通高山之巅,裂谷的两边错落着一个个隐秘的山口,走入每个山口,都是一道悠长、舒缓的山谷画卷。每道山谷的边坡上都生长着山楂、沙棘、蓝莓和红柳、梭梭等枝条繁茂的灌木,间或耸立着几株枝干秀美的白桦。初夏过后的沟谷的草地上,厚实的青草犹如绿色的地毯,铺满了山谷和山坡。
金秋十月国庆节长假,跟着媳妇阿兰她们四位一起跳藏族锅庄舞的美女们,报名参加了驴友团组织的徒步活动,乘坐大巴从铁路局所在的新市区出发,沿着一路向北的河滩高速畅通的抵达米东新区,拐入米东城区郊外铁厂沟镇通往东天山的马路,在秋风清凉,树叶渐黄的晚秋时节,由此进入了近年来盛夏时节我们数次进入的东天山哈熊沟大裂谷。此时的哈熊沟或许是因气韵清凉,溪流润泽,公路两旁的榆树、杨树和茂盛的灌木,依旧树冠浓绿,长长的沟谷还如盛夏时一样,像是一条蜿蜒伸展到天山深处的墨绿飘带,并没有像山外城区路边的树木已经应景似的黄叶如金,红叶似火,一幅晚秋已至色彩斑斓的景象。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绿色林带,让人都怀疑秋天是否抵达到了这里?或者东天山深处的这些河谷,原本就没有秋天吧!
大巴行驶到哈熊沟中部的一处路边立着一个“山楂岭”的沟湾停了下来,领队招呼驴友们陆续下车,朝着路边西面一道狭小的沟口走去。走到沟口前的一个独立的红砖房前,与守山的哈萨克大叔联系沟通妥当之后,哈萨克大叔打开拦在沟口的锁闭大铁门,驴友们鱼贯而入,沿着沟口舒缓的坡道朝着沟内走去。
走过狭窄的沟口,拐过一道小坡,眼前骤然呈现出一条宽阔的山谷,山谷中的景色仿佛涂抹了油彩似的,与山谷外单调的还像是条绿丝带似的哈熊沟完全不同。沟口左面的山峦浑圆舒缓,并不很高,而右面的山梁却高耸陡峭,山势雄浑。山脚下长着一株株紧密相挨,枝丫繁茂的沙棘树,密集的枝头上挂满了一串串长圆形的沙棘果。原本应是金黄的色泽,或许是山里已经落过霜了,一粒粒果子都烟熏似的变成了红褐色,盛夏时灰绿色的枝条也变成了一片片火焰似的暗红色。山谷里厚实的碧草已经变成了土黄色,走在上面像是在地上萱软的像是铺了厚实的绒毯。山坡上的蒿草有的泛黄,有的是猩红,有的是灰褐色,像是给整条山峦都裹上了色彩混杂的防寒锦毯,映入满眼的是色彩浓郁的壮阔秋天景色。
沿着山谷像纵深处迈步走去,在一些山湾里,生长着一片片茂密的纤细枝条与沙棘有些相近的灌木。走近一看枝头上挂着的一颗颗黑红色圆润浆果,摘一粒放到嘴里一咬,满嘴酸甜甜的汁水,由此可以断定这些灌木应是野生的蓝莓,可是唯独没有看到这道被称作山楂岭的山谷里,我们常识中认定的应当是在高高的树枝上挂满红艳艳果实的山楂树。远处的山坡上,几株树干修长的白桦树,在沙棘、蓝莓灌木林的簇拥下,高挑着一树金色的黄叶,优雅的在山边伫立着,在秋天温薰阳光的照耀下,与山谷中静谧的灌木、草地,组合成了一幅舒缓展开的天山秋景画卷,浸漫着安然恬静的醉人诗意,不由的使人赞叹起大自然的神来之笔,从春到冬洒脱的挥洒着一场场山风拂过的画笔,在时空变幻的季节里,适时完成了天山四季不同的大美画卷。
一路欣赏着色彩浓妍的秋景向前走着,在山楂岭的中部一道突兀的山岭插了过来,将我们行走的山谷又分叉出不同方向的两道山谷。放眼望去,前面的山谷有些短促,山中的景色也基本相同。我们拐入东南方向更加悠长的山谷,只见沟谷山坡下生长的灌木愈加浓密,枝条火红的灌木丛沿着的山岭伸延而去,形成了两条像是长龙盘卧似的红云,仿佛在山谷里燃烧着一条条云团状的火焰,夹护着草地萱软的谷地中部,形成了一条细长的通道。只是走在这秋意浓郁的空旷山谷中,却没有看到遍野的牛羊,也没有牧人策马游牧的身影。或许入秋之后草木枯黄,牧人已经赶着牲畜转场到山外去了,这些秋色醉人的山谷,也就寂寥的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缺少了山地草原应有的烟火气,只剩下清冷的静谧美景了。
我们在一片灌木丛边选了一片平坦的草地,放下行囊,就地扎营,美餐一顿之后,打开携带的音响,一曲曲悠扬高亢的藏歌在山谷中飘起。阿兰她们四位美女早已换上草绿的衬衣,大红的裹裙,头戴藏式礼帽,踏着节拍盛装起舞了。此时的山野,像是一幅精描细绘刚完成的晚秋美景油画,而在这幅画卷上欢跳锅庄舞的美女们,又将呈现在雪域高原民族祥和幸福的欢歌乐舞,在壮阔天山搭建的大美秋天舞台上展现着,使得山楂岭这幅美不胜收的秋景图上,又涂抹上了一道绚丽的动感画面,清冷的山野也为之温暖、喧闹了。
达坂城的秋
达坂城秋天的第一抹色彩,是从山湾中碧绿大草滩上茂密的蒿草,悄然褪去绿色外衣开始的。这片坦荡如砥的湿地大草滩,在初夏的五月末骤然换上绿色的新装,容貌清新的享受着阳光的抚爱,沉醉在浓情蜜意的美好时光中,在绿毯似的怀抱里热情的开放着满天星似的朵朵小黄花,一丛丛表述心意的蔚蓝色马莲花,惬意的迎接着白云似飘落的羊群,悠闲觅食的牧牛,孤独站立的马儿,还有擦着草地边缘的高速公路、铁路疾驰而过的汽车、动车里的人们观赏的目光。
可是这如诗如画的壮阔风景消逝的实在是太快了。
达坂城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的。
环绕在达坂城南面天山脚下吐鲁番盆地的杏树枝头上,早已挂满碧绿的圆润青杏,搭在木架上的浓绿葡萄树藤蔓,像海浪般起伏在大戈壁果园的时候,盛载着达坂城小镇的大草滩才刚褪去秋冬时金黄色的外衣,渐变恢复成了一张巨大的碧玉。此时小镇周边农家院落中的杏树、苹果树才刚刚绽开粉嫩、雪白的花蕊。荒野中粗壮的老白榆,高大的白杨树守护的一片片田地里,奋力拱出肥沃土壤的小麦、豌豆、荞麦、雪菊等农作物的小苗们,追赶着总是迟到的春天,与荒原上的野草竞赛似的撒欢疯长着,清凉的达坂城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绿色夏天,像是一个精血滚烫的毛糙小伙子,呼喇喇的跑来了。与骤然降临的夏天完全不同,达坂城的秋天却像是一个成熟的、优雅的少妇,带着花草的芳香步履舒缓的走来的。
每年八月中旬过后的第一缕秋风悄然吹过,依然是盛夏般明媚阳光照耀的草滩上,繁星似的小黄花早已高举起蓬松的灰白色小星球,在秋风中惬意的飘散着细小的种子。倾诉完了一腔深情的马莲花,支棱着一支支干枯了的灰褐色条状花瓣,包裹着一枚枚深绿色的心事,已沉醉在秋天的甜梦里。茂密的蒿草以不同的姿态,沐浴着一阵阵吹过的凉爽秋风,从头到脚由绿变黄,换上了秋天的衣装。这片由嫩黄到金黄,再逐渐转变到深黄色的草地,以悄无声息的磅礴力量,渲染着傍依而生的达坂城小镇、乡村和田野、河谷、林带,在日渐冰凉的秋风中,也纷纷的更换了黄色、赫红、灰白色的衣装,一起走入从初秋起步,渐入深秋的时光。
此时的达坂城大地,北面高耸屹立的天山群峰愈发的肃穆庄严,端坐在群峰之巅的博格达雪峰愈发的清朗圣洁。从天山深处沟壑中奔流而出的白杨河,也愈发的清澈、舒缓,像是从天山之巅飘落下的一条洁白哈达,静静的飘过秋天的达坂城丰茂的原野。在金色雪菊铺就的花海中,达坂城的女人们在欢歌笑语的采摘着盛开的花朵;籽粒饱满的豌豆、荞麦田地里,汉族、回族耕种者们挥汗如雨的收割着丰收的果实;枝头上叶片金黄、褐红的果园里,挂满枝丫的晚熟苹果、干杏(吊死干),静默的等待着人们在农闲后能够入园采摘。从天山深处的夏牧场转场归来的牛羊,珍珠似散落在哈萨克牧民聚集村落附近的荒野上,在河谷丰茂的林带、草丛里,觅食着金色的落叶,籽粒饱满的蒿草,在寒风到来之前的暖阳里,享受着晚秋早出晚归,安逸饱食的日子。沿着蜿蜒舒展的白杨河生长着次生白杨、白榆、红柳、梭梭等树木的悠长林带,早已察觉到了拂过荒野的秋风无言的警醒。高高低低缀满浓密树冠枝头上的碧绿树叶,满怀伤感的染黄了叶片。在随风哗哗摇曳中,悄声谈论着对短暂夏天的怀念,无奈的相互做着晚秋来临时的告别,纷纷飘落而下,扑向了生养的土地。
此时的达坂城大地,如果从空中俯瞰,三面环绕的天山峰峦,仿佛一道环状的画框,山环水绕的敞阔盆地,就是一幅景物疏密有致,色彩浓艳热烈的巨幅油画。横穿过环状的达坂城荒野,连系着环绕在达坂城周边北南两面天山山脉的白杨河,与傍河而生,此刻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长幅织锦,舒展着华美金色图纹的河谷林带,宛如两条从瓦蓝色的天宇飘落而下的洁白、金色哈达,交错纵横在达坂城晚秋的壮阔画幅中,如同上天在创作此画时刻意涂抹的神来之笔,使这幅呈现在博格达雪峰面前的绝美画面,愈发的意蕴深沉,灵动深情。这幅名为《达坂城之秋》的巨画,最终会在强劲的寒风夹杂着银色雪粒横扫过的初冬,摄人心魄,撼天动地的摆放在肃穆天山敞阔的环抱之中。
2020年10月31中午写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