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楚辞】……《九章·悲回风》释意

9-9【悲回风】

【原文】[释文]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风摧蕙茝望生悲，冤屈郁结自伤心。）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花果损伤早陨落，狂飙乍起先静寂。）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为何彭咸影再现，浩然正气难抛弃。）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 壮志变迁非吾愿，虚情假意怎久长。）

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随声附和必同类，杂草丛中谁芳菲。）

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炫耀鳞片鱼奇特，蛟龙异能爱隐身。）

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苦荼甜荠不同田，兰茝独处分外香。）

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圣贤伟业称帝王，家国万代天褒奖。）

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宏图壮志已缥缈，孤独徘徊似浮云。）

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志业落空心忧愤，暗自赋诗明所以。）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自在君王独怀抱，弊帚自珍乐逍遥。）

曾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唏嘘哀叹曾牵挂，隐匿独处找根源。）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凄凉伤悲泪沾襟，苦楚难眠到天明。）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长夜漫漫终有期，吾心忧愤何时止。）

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醒来姑且游四方，随意漂泊度时光。）

伤太息之愍怜兮，气于邑而不可止。（悲悯伤心频叹息，气滞郁结又聚集。）

糺思心以为纕兮，编愁苦以为膺。（心编忧虑为佩带，胸织愁苦做外衣。）

折若木以弊光兮，随飘风之所仍。（折枝若木蔽阳光，顺风飘扬去远方。）

存彷佛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身旁景象犹未见，唯有忧心似沸汤。）

抚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抒发心迹在笔端，路途漫长意怅惘。）

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四季轮替近岁末，新年初春将来临。）

薠蘅槁而节离兮，芳以歇而不比。（枝叶枯槁自脱离，花谢成泥何芳香。）

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忧国之心不会改，肺腑之言谁人知。）

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愿死他乡去漂泊，难忍悲愤常挂心。）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独孤挥毫泪横流，流亡思归情更悲。）

孰能思而不隐兮，照彭咸之所闻。（此心如何永存世，前有楷模有彭咸。）

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伫立山头望前程，路途缥缈心默然。）

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举臂高呼无人应，闻听回音徒枉然。）

愁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抑郁情怀怎欢快，孤独凄凉何抒怀。）

心鞿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为何难解心郁结，气滞纠缠自经营。）

穆眇眇之无垠兮，莽芒芒之无仪。（肃穆大地无边界，浩渺天际成形难。）

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人虽无言心灵犀，水但至清则无鱼。）

邈漫漫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声音缭绕难测量，烟雾缥缈怎阻断。）

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悄然忧愁常怀悲，无眠思绪难欢心。）

凌大波而流风兮，讬彭咸之所居。（乘风破浪逆江流，心系彭咸吾归宿。）

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高山峭壁亦攀登，欲临长虹立端顶。）

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驾驭虹龙行九天，须臾凌空天门前。）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驻足观望深呼吸，呵气如雾凝成霜。）

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借住风穴暂歇息，唤我惊醒月亮光。）

冯昆仑以澂雾兮，隐渂山以清江。（云雾壮观必昆仑，江水清冽出岷山。）

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流石翻滚声撕裂，波涛汹涌音如吼。）

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无纪。（水波横流无拘束，山岚聚散行无踪。）

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移之焉止。（一片汪洋择路难，云雾缭绕停何处。）

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辗转上下求大道，左右环顾展翅飞。）

氾潏潏其前后兮，伴张驰之信期。（瞻望前后均茫然，时光有限不坦然。）

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雾气升处存生机，积水成潭起云烟。）

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霜雪俱下望成悲，潮水起落声忧心。）

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光景交替催人老，折断荆条策马奔。）

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找寻介子落脚地，遥见伯夷曾足迹。）

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沉思衡量又上路，英雄壮志无处使。）

曰：（总之：）[注：等同“乱”即“尾声”或“总而言之”]

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悐悐。（往昔高歌均落空，瞻望未来更悲催。）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浮游江淮归大海，顺应天命追子胥。）

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瞭望两岸沙洲长，申徒故事怎能忘。）

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慷慨谏言君不听，抱石自沉何所益。）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此心纠结无法解，思虑凝重难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