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三茂沉浮录》管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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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茂的父亲小学毕业，在当时甜水村里是文化较高且具有一定威望的人，家族势力又强，所以是村支书不二人选，担任村支书三十余年。三茂是个俊俏的后生，没能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整天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父亲就找关系让三茂当上村里的团支部书记，父亲想让三茂在村里历练几年，等历练成熟了，好接替他村支书的位置。

　　三茂担任村团支部书记以后，着力宣传甜水村的好人好事、村里的精神风貌，在三茂的大力宣传下，甜水村在全县渐渐地变成先进村、模范村。三茂也经常代表父亲去县里做汇报演讲，几乎每次开会回来都带着大红花，开会不发大红花，三茂就偷偷拿以前的大红花代替，手里捧着奖状很是气派。村里人见了都说：三茂这小子能干、会干，将来一定有出息。

　　过了二年，父亲觉得三茂越来越成熟了，就把甜水村村支书的位置让给了三茂。

　　三茂上任以后接管了村支部，也顺利地接管了家族势力。三茂觉得父亲太墨守成规，村支部还是破土坯房，里面几张破桌子，夏天连电风扇都没有，贼拉热；冬天生个破炉子，贼拉冷。

　　新官上任得有个新的起色，三茂首先盯住了村支部办公条件的改造上。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虽说家乡还没有像其他地区那样富裕，但好比改革开放前强太多了，土坯房办公条件与现代生活差距太大。三茂首先问会计账户上还有多少钱。会计说：办公经费还有五万元，农业提留款还有二十万元。三茂心里琢磨着：这点钱建个村支部也不够呀，上哪去弄些钱呢？

　　三茂一边让会计打报告请示上级修缮村委会办公场所，一边找油田采油厂，采油厂刚好有几口油井在甜水村地界，采油厂不出点油水就能大摇大摆地出入甜水村地界？三茂找到油田采油厂的领导，坐下来开口就要五十万。采油厂领导一脸疑惑，转而堆着笑脸说：“油田现在也很困难，掏不出这么多钱，再说，这么大一笔钱从哪里出，我们也说了不算，得向领导汇报。”三茂冷冷地说：“我们地方支持油田采油，地方政府要修缮办公场所，你们油田却不支持，那好，明天我就让村民将自家养的鸡呀、鸭呀、鹅呀，兔子呀狐狸呀都放在你们油井边上养去，鸡、鸭、鹅不下蛋，兔子、狐狸不下崽子，你们就等着索赔吧！”说完站起身转头就走，留下采油厂领导一脸困惑与无耐，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不是无赖吗？”

　　油田各采油厂最怕的是村民将自家养着的家禽家畜圈到油井旁边养，特别是油井刚开始地震探油的时候，村民会以嗓音太大，动物受到惊吓，影响动物情绪不产蛋，不长膘，不下崽为名，向油田索取赔偿。这种讹诈行为象瘟疫一样，在油田所有采油厂所在地区蔓延，是一种非常普遍现象，对于老百姓纠缠不清的这种行为，油田也没有办法，花钱买个清静，谁让你的油井坐落在人家地盘上，每年油田因为这种事件都有数目不小的开销。三茂狮子大开口，知道油田不会给那么多，但折半的的金额也行，至少也能筹到一笔钱。

　　三茂不是光说不练的主儿，回到村里就让家族的几个兄弟将自家养的鸡、羊圈到油井旁养着。过了几天，采油厂工人向采油厂领导汇报，领导没办法，只好向上打报告汇报此事，又亲自去领导那里汇报，一周以后，上级领导批复：可以给，名义是支持地方政府改善办公条件，但不是五十万，而是二十五万。三茂虽然满意，但脸上没表露出来，找个账户把钱提出来，把二十万交给会计，剩下五万抽出一万给帮忙同族几个兄弟，另外四万揣进自己的腰包。

　　这样账上就有了四十五万，三茂就将原来的土坯房推倒，在原址的基础上把地基垫高，一边申请土地部门审批，同时开始找设计人员和施工队盖起三层楼来。设计部门说资金太少，三茂就让会计申请办理贷款，好不容易遇到国家土地管理政策松动，鼓励地方担保贷款，正好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改善办公条件。

　　细节不赘述，在三茂的努力下，气派的甜水村村委办公楼拔地而起，楼顶琉璃瓦飞檐，大大的院套，院里两个规则的花坛，院里地上辅上一层柏油路面，在阳光下象一面黑色的镜子，升腾着温热的沥青的清香。

　　办公楼内楼梯是大理石的，扶手是不锈钢的，楼道里辅的是黄白相间的大理石瓷砖格外明亮。

　　三茂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圈儿真皮沙发，前面一套讲究的红木茶台，茶台对面是一张超大老板台，板台左手边摆着一个硕大的玉佛手，右手边一个大小适中的国旗架，党旗和国旗镶嵌在两边，板台正中间摆放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板台后面就是转椅，宽大舒适，好一个气派的办公室！

　　老板台右后角墙上有一个门，推开后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休息室，休息室内双人床（雪白的被褥盖在床上），沙发，鞋柜，茶几茶具一应俱全。三茂看了很是满意，心想：这才是村支书现代办公室的样子。三茂不住地点头，对跟在后面的会计说：“好，好，好！”会计说：“整个办公场所改造花了二百六十五万，货款二百二十万，这个能还上吗？”三茂顿时脸沉下来，不高兴地看看会计说：“你操这心干嘛？”会计看三茂的脸色不好看，就不再说什么了。三茂心想：这钱又不是以我个人名义贷的，慢慢还呗，大不了还不上，也是政府贷的，银行还能拿政府怎么着？

　　开发商来了，说找领导有事汇报，会计看开发商用眼睛盯着自己，觉得再呆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转身出去下楼到院子里去了。开发商从隔壁提过来一个大袋子，袋子外面破烂不堪，里面鼓鼓的，满脸堆笑地说：“三茂书记，这是当初讲好的、孝敬您的正好五十个，您点一点。”三茂问：“怎么用这样的破袋子？”开发商说：“这样不显眼，没人注意是什么。”三茂打开袋口，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是银行里刚取出来的五捆，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灰尘，嘴里说：“不用数了，我相信你！”说完把袋子放到老板台后面。开发商说：“以后还得求三茂书记多多关照，有什么活儿多给我们一些，听说下一步新农村建设，会有很多工程要干，我们再合作，我还会这样孝敬您！”三茂顺口说：“那是自然，下一步新农村建设上级要求统一标准，农村的房子要加盖屋顶，统一修院套，一户至少修两个卫生间，财政出钱，工程有你干的！”开发商说：“三茂书记，我们全靠您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您留步！”说完转身走了。

　　三茂得到了甜头，心中暗喜，有权有钱真好！现在办公条件改善了，也有来钱道儿了，下一步村委会个别人也该换换了。像那个老妇女主任五十多岁了，一点儿活力也没有，满脸皱子看着都不舒服，换个有点儿青春活力的，老孙家媳妇就不错，性格开朗，长得也俊俏，大眼睛水灵儿的，看着就养眼，何况见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女人的目光往往暴露她的心思。三茂想：怎么才能让她换掉那个老太太呢？

　　无巧不成书，机会来了。老妇女主任的丈夫突发脑梗住院了，正赶上县里让调查二胎政策放开，村民要二胎的意向。三茂在村委会上提名孙家媳妇，没人敢反对，孙家媳妇任敏临时代妇女主任这项工作。任敏是职高毕业，学的是表演专业，也能胜任这项工作，任敏就顺理成章地到村委会上班，天天围着三茂转，一来二去两人搞得火热。任敏经常去三茂办公室汇报工作，两个人就关起门来，在休息室里缠绵。过了两个月，三茂正式宣布任敏为妇女主任。

　　为了表示对放开二胎政策工作的支持三茂陪着任敏走访了几户适龄妇女所在家庭。这些家庭大部分男人出外打工，留下妇女照顾老人和孩子，三茂一一拿本子记下。三茂自从在任敏身上尝到甜头之后，形成一个特殊习惯，见到妇女就会自然不自然地瞄着妇女的关键部位：胸部和屁股，并暗自记下每个妇女的情况。回到办公室，三茂心想：如何能尝到这些女人的味道？灵机一动，三八妇女节前，任敏会去县里开会，就利用这个机会，他可以找这几个妇女单独谈话。

　　三八妇女节前，果真县里招集各村妇女主任开会，三茂利用妇女主任开会这两天时间，找三名妇女谈话，在威逼利诱下，与这三名留守妇女发生了关系。事后给了一些好处和钱财。妇女们有的不愿意也碍于面子不敢声张。其中一名妇女叫陈小，丈夫外出打工半年多了，为了挣钱过年都没回来，跟三茂缠绵显得很投入，从此，经常以有事为名到村委会找三茂缠绵。

　　为引进新的管理理念，引进人才，县里决定派一些大学生村官到各村管理村中事务，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甜水村派来的是辽宁农业大学毕业的王芳担任大学生村官。三茂对新来的女大学生村官很不以为然，心想：自己从父亲手中接过村支书职务时，就受到过父亲的训斥：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干不了实事的，何况还是个女娃子。看看女娃子长得好看不，好看就把好拿下。

　　女大学生村官来了，三茂不停地上下打量这个女村官，长得脸蛋儿圆润，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姿色不错，三围突出，就是梳个短发说话急三火四，像个假小子似的，身上好像带了刺儿，让人觉得无法接近。

　　三茂心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给她安排个难差事，让她干不下去，说不定干一段时间干不下去了，就主动辞职走了。于是就说：“村西头有账户贫困户和无保户，你的任务是如何带他们致富奔小康，你是农业大学高才生，一定会有办法的。”王芳说：“好啊！我正想试试呢。”

　　王芳说干就干，她来报到前就侧面了解了一下甜水村土地适合种啥。为保险起见她特意到几家农户土地里取了土样，送到辽宁农业大学化验室去化验，又向农民了解当地特产。化验结果出来，显示当地土壤为碱性偏重，于是决定种柿子。具体安排是：第一个夏天种陆地碱地柿子，成功后农民手里有了钱，第二年可发建大棚，夏天种碱地柿子，冬天利用大棚种圣女果，资金不够可以申请三家贷款。女村官用自己的工资为大家买种子，先在每家农户一半的土地上种植碱地柿子，另一半仍然种水稻，确保碱地柿子卖得不好，农民照样有饭吃。

　　第一年大地柿子大丰收，也赶上了好价格，这一年碱地柿子市场价格九元一斤，王芳充分利用网络和自己的人脉，把几家碱地柿子卖个精光，还有些供不应求，几家农户当年收入平均五万元左右，这下子农民的热情上来了。第二年，在王芳的带领下，这几家农户扩大再生产，全部种上碱地柿子，大家也算好了，大米一斤两元钱，碱地柿子隆到五元一斤也是柿子挣钱。王芳带领农户种碱地柿子的同时，一直琢磨着怎样建起大棚，冬天种圣女果，让农民丢掉冬闲打麻将的习惯，自觉走上勤劳致富的道路。她选了三家条件稍好、劳力较多的农户，开始建起大棚，钱不够就申请农业贷款。第二年的碱地柿子又在丰收，价格却有些下滑，市场七元一斤，不过农户们也平均收入七万元，这下农民可高兴了，从来没有这样的收入，在一个女娃子带领下，脚下的土地能长出金子，全村人都想跟着王芳种碱地柿子。

　　王芳吃住在农民家里，每个农户都想让王芳住在自己家里帮着自己致富。第二年冬季实验大棚也获得了成功，种的圣女果正赶春节前上市，市场价格十五元一斤，一个大棚的纯收入八万元，这下子全村更是炸开了锅。

　　第三年，王芳对所有有意向的农户进行了统计分析，产业要上规模，为抗风险规模又不宜过大，要分开大棚与陆地种植，结构上又不能过于单一，就决定一边种陆地碱地柿子，一边冬季种圣女果，一边冬夏种花卉，现在城里对鲜花的需求量大，于是合理安排，建立起长效致富机制，建立了家产品销售网页。

　　王芳带领农户致富中间有个小插曲，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户汪红，女儿嫁到邻村，汪红的男人为了大棚不被破坏，就带着自家的土狗，去照顾大棚了，丢下汪红一个女人在家，汪红性格柔弱，算是有几分姿色，三茂的一个兄弟二狗子看到了机会，一天夜里，二狗子偷偷地越过汪红家院墙，来到汪红门前，屋里有电视荧屏光在闪烁，就去用手拉门，门锁着，拉几次没拉开，汪红听到外面有动静，吓得把电视机关掉鞋也没穿，从炕上跳到地上，静静地听外面的声音。结果，二狗子看门打不开，就绕到房后，把外屋的后窗户打开跳了进来，汪红本来蹲在门后正不知所措，突然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再也藏不住了，跳上炕开开前窗户跳了出去产，随后飞快地跳过院墙，跑到邻居家去了。邻居家哥俩儿劳动一天了，正盘腿坐在炕上喝酒，见汪红脸色苍白跑了进来，鞋也没穿，就问：“大嫂子咋地了？”汪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两位兄弟，不好了，我家进人了，赶紧去我家看看，我家进贼了。”哥俩一听这种情况，跳下炕穿上鞋，提着铁锹就奔汪红家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问：“你家大门锁着呢？”，给汪红临时找双鞋穿上，带着汪红去开门，汪红颤抖地开开大门、房门，跟着哥俩往屋里走，突然屋里的门开了，二狗子从里面出来，二狗子以为汪红自己能回来，还在这里“守株待兔”。大家问：“你上人家来干啥来了？大半夜地，你怎么进来的？”二狗子说：“我跳墙进来的，我来借钱。”大家说：“有这么借钱的吗？”二狗子无言以对。这时，汪红看到了真人，后怕劲儿上来了。苦痛一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邻居们忙把她抬到炕上，不敢给她丈夫打电话，找她女儿电话打过去。女儿找个车赶紧过来，叫了120救护车并报了警。警察来了，会同村干部调查此事。三茂说：“二狗子去借钱，只是方式不对，不应该报警。”王芳不这么认为：“半夜私入人家住宅，且事先没和主人打招呼，这是图谋不轨，大家首先应该到医院去看看汪红怎么样。”来到医院，看汪红鼻子插着氧气管，嘴里不停念叨：“你到底想干啥？”脸色苍白，医生看她过于激动，就给她打了镇静济。

　　警察说：“他趁着人家丈夫不在家，去她家，意图再明显不过，没有具体伤害，也构不成犯罪，也不构成拘留，这么着吧：调节一下，住院费由二狗子掏，另外看看汪红要多少精神赔偿。”王芳主张，不能不疼不痒地处理了事，应该在此基础上让二狗子写个事情经过和保证书，放在派出所里备案。王芳当着大家伙和三茂的面儿愤愤直言：“这个社会的风气都是领导干部和社会上有头有脸儿的人带头败坏的，他们用不良的行为，带坏了普通群众！这种人应该受到严惩！”说完，眼睛直盯着三茂。

　　这件事最终二狗子给汪红掏了住院费，八千元精神损失费，写了两份保证书，一份交给派出所留档，一份交到村里王芳手中。

　　国家下令审计村委会财务，同时开展惩治村霸行动，三茂被检查机关带走，举报人是他老婆，因为，他与多名妇女有不正当关系，影响了夫妻感情。

　　王芳因工作成绩突出，成为甜水村代书记，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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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管红梅，女，中共党员，辽宁省盘山县文化馆长，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文联民间文艺（故事）基地负责人、盘锦市民协故事艺委会主任、盘锦市文化学会副会长、盘锦市艺术馆理事会理事。本人创作的报告文学、故事、快板书、散文、歌曲及撰写的论文多次荣获国家和省级奖项，撰写的论文多篇发表于省级以上刊物。2019年9月，在全国民间文艺展演深圳专场，凭借快板书《信仰的味道》荣获优秀编剧和优秀导演。《盘山故事》主编；《2018中国故事节.辽河口故事会优秀作品集》（上、下）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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