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我是一个冒雨赶路的地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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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冒雨赶路的地下党

(外一首)

喻 言

1
我是一个冒雨赶路的地下党

黄昏时分,从雨中的城市走过

石板路上的积水无法阻挡匆匆的脚步

雨伞下的我 衣冠楚楚

金丝眼镜  小胡子

1930年代的流行时尚

成为敌后特科的标准配置

此时,横店的街景

像颜色发黄的黑白老照片

远处 宋朝的好汉正大碗喝酒

那时的天空与今天并无不同

战争的阴云从沿海向内陆蔓延

我身边偶尔闪过几个群众演员

举着小旗帜抵制日货

旗袍、中山装、慷慨激昂的演讲

长长的围巾保持着五四遗风

我在一个长辫子卖烟姑娘身边停住脚步

她忽闪着大眼睛递过一盒大炮台香烟

那里面藏着今晚的任务

山顶教堂的钟声逼退了四周的喧嚣

我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可疑的人群

今晚我将策反一个潜伏多年的特务

一个叫苍井空的日本女人

想起她妖娆的身姿,我的内心

涌荡着火热的战斗激情

从多年前那神圣的一刻起

我的生命和身体就一起交给了组织

而今夜,我决定向组织

要回我的身体

这个故事还没结束

在全剧组惊讶的目光中

我的背影消失在1930年代的敌占区

一条没有名字的街道尽头

2
给我一支枪,我要去战斗

去前线的路上,我要绕开洗脚房

我要去打美国人的飞机,而不是被你们打飞机

在此之前,我要把我的美国车停进地下车库

用黑色的毡布把它遮好

或者像所有的爱国者一样

把车标换成红旗或吉利

我要把存款全部兑换成美元

战后,我要用钞票攻占美国本土

低价收购微软、高盛、摩根士丹利的股票

我要像巡视组一样巡视他们的董事会

抓出他们中潜伏最深的大老虎

我还要为美国人民建一座精神病医院

把司马南这类人格分裂的危险份子关进去

还美国人民一片蓝天

在此之前,我要把实名购买的菜刀锁进保险柜

再写一份报告申请祖国蓝色海疆最南端某个暗礁的临时身份证

还要请居委会目光如炬的群众证明我确实是我

然后向拆迁办严正申告:

不得在我外出期间将我的房子毁尸灭迹

最后关掉手机上境外数据漫游

当一切准备就绪,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我的上级

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给我一支枪,我要去战斗

喻言,1967年生于重庆,1988年毕业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1986年开始诗歌写作,90年代初封笔,近年恢复写作。在《中国作家》、《钟山》、《作家》、《星星诗刊》、《诗刊》等文学刊物发表诗作数百首,入选国内外数十种诗歌选本。著有个人诗集《批评与自我批评》。

出品/河南省阅读学会

编辑/郑州作家编辑部

主编/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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