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生病
我们每个人都是强大的个体,当初可是跑赢了几亿精子才降临到这世界上,才有了我们的生命。
每个人都是柴米油盐里的凡夫俗子,自然逃脱不了生老病死一说。
回想起我的两次生病经历。
1
2014年,在西安高新区鱼化寨做小吃生意,那时暑假快结束,送婆婆娃们到火车站回老家。
在回来的路上,我无意中把脖子一摸,突然发现脖子上有个小疙瘩,大约蛋黄那么大,我去城中村门口的诊所咨询,那位医生说这是甲状腺,你明天早上不要吃饭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第二天,我老公带我到高新区的一家三甲医院,排队挂号,抽血,化验,拍片,经过一系列的例行检查,确定是甲状腺囊肿,医生让我去西安较大的附属医院再去检查观看,或者直接在那里做手术切除,以防那疙瘩长大影响呼吸。
其实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甲状腺为何物,这三个字到底怎么写?
我们当天预约了住院办手续,手术前,心情真是复杂。
我发了条说说:“生命,生病都是不由自主的”。
一点症状预兆都没有,疾病突然降临,店铺歇业,房租照付,生意还会因停顿受影响,尤其是手术前的签字说明,看上去随时都是风险:麻醉意外,手术中间血压问题等等。
因为脖子上的牵扯神经系统太多,手术会比较慢,有病友做了四五小时的手术。
躺在那手术床上,有两位护士,三位医生,我被打了麻醉依然可以听到他们的聊天说话,但渐渐意识昏迷。
在刚进手术室的那刻,看着各种医疗仪器,心想,以后我得多跑步,多锻炼,不能再偷懒,更重要的是要保持好心态,这样可以增强抵抗力。
我出手术室已经是下午,外面有好几位同在西安做生意的亲戚,感受着大家的热情关心,看着窗外的阳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生命多可贵美好。
自此我了解到甲状腺病的具体原因,我们小时候曾见过的“大脖子”人,就是像我那样的小疙瘩一点点长大的,有的说是缺少碘引起的,最常见的说法就是心情太忧郁,熬夜,情绪不好,长期积压而成。
考虑到医院费用太贵,又操心家里的生意,住了三天就要求出院,算算共花费了8千元。
脖子手术那里贴着两个创口贴,回家就开始干活,本来只是计划早上忙会,可是事情太多,根本没有心思矫情。
不知道是我的皮肤体质原因,还是因为干活不小心碰水了,两个月后疤痕增生得厉害,又去买了疤无痕的药,直到现在脖子上仍然有条疤痕。
每到夏天我就发愁,白皙长长的脖子,有一对锁骨,现在却被那条疤痕给大大减分了,生命里总是有那么多不由自主的事。
对于生病,有人说,在你太忙太累的时候,上天让你产生小病,是因为看你太累了,让你休息休息。
2
人生中的另一次生病是在2004年。
那时,我正值最美的青春年华,每天在服装厂拼命干活,头顶日光灯,踩平车、上裤腰、贴口袋,卷脚口……同事们之们互相暗自较劲。
工厂都是按计件的,在那个环境里,大家之间攀比的就是谁手脚更快,谁做的活多,意味着可以领到高工资,也就意味着尊严和面子。
我进厂的第二年,手脚速度是全厂的前几名,可以抵手脚慢的人两三倍出货量,同事们佩服羡慕我。
美好的青春岁月,还算过得去的容貌,所在当时环境里的较高工资,甚至有办公室的大学生设计师来献殷勤。
不管我是走在厂里的院子里还是厂门外,流水组的车间同事,包装部的,甚至左右其他厂里的,都会有人主动热情打招呼,感觉自己人缘很不错,一切看起来越来越好。
而就在那时,我突然得了一场病。
那天厂里副总让老乡喊我和另两位同事去办公室,意思是想培养提拔我们,而就在那谈话后我出门时,嗓子感觉很痒,低头一咳嗽竟然有很多血丝,旁边年长的老乡看到,脸色一沉,我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老乡说去医院检查检查,那时的福建有很多摩的,好友云陪我一起去东石镇的医院,拍了片,手指取血检查,却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带着疑惑和不安回来继续做衣服,也没觉哪里不舒服。另两位同事按副总的安排去分厂做检验员,我因身体原因耽误了。
这样相安无事地等了一个月后,某天晚上12点半下班,我回宿舍的楼梯上,又开始了咳嗽,这次不是血丝,而是吐了口鲜红的血。
我快速小跑到宿舍,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说,菩萨:你保佑保佑我吧!别让我有什么事,爸妈:你会护佑女儿吧!我这月还想拿厂里高工资呢!
或许是躺下的原因,似乎不再想咳,室友们问我怎么了,我只是说刚又咳了点血,现在没事了,有舍友说明天还是要查查,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咳血。
凌晨一两点时,大家陆续洗洗都上床了,宿舍安静下来,窗外一片沉寂。我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感觉胃部有什么东西翻滚,特别想爬起来吐。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开灯起身去卫生间,对着坐便器一阵狂吐,吐出来的全是血,汹涌而至。刚入睡的舍友们也都惊醒了,她们都和我年龄差不多大,有的甚至还小,我二妹睡在我上铺,她吓得是嚎啕大哭。
舍友着急地去敲隔壁老乡宿舍的门,她们都来到我宿舍,有位30多岁的老乡姐姐说:小齐这样太危险了,血咯得太多,若再咳,真担心会休克。
那会已经是凌晨两三点,现在外面肯定早已没有摩的,她说直接带我找老板试试,我们从五楼下到三楼时喊了我小叔(那年我小叔也被我带到厂里烫衣服,我小婶在流水组)。
还算幸运,在另一栋楼的办公室里,老板还没有下班。我们说明来意,预支我500元,他立马起身开车带我们到福建的爱国楼医院,是一位华侨投资的大型医院。
平常我们都爱说老板死抠黑心,自己厂房盖了一栋又一栋,给我们的工价却这么低,只把我们当成他赚钱的工具。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很善良的,深更半夜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
我本来就晕车,一路上我就用袋子接着吐不停,也分不清吐的是血还是食物,到医院挂了急诊,输入止血的吊瓶。医生问我到底吐了多少血时,我就说很多很多,有好几袋子,最后他们按估计写了咯血1000毫升。
我边挂水,边做各种常规检查,拍片左上肺有空洞,确诊为肺结核。
医生让我多躺着,不能再出力劳累,开了药,第二天下午医院通知让我转去结核专科,给了我地址,可以接受免费治疗。
原来治疗结核的最主要几种药是由日本赞助我们中国的,为了控制传染病。
自从挂水吃药后,就再也没有咳过血,结核专科的医生开了我一个月的药量,嘱咐我房间要多通风,早上要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多吃营养的食物,不要干活,快的话半年就可以康复。
回到厂里,二妹每天做猪肝汤给我,老乡们做好吃的也会送我份。一周多后,我还是决定回到老家,大家都在忙着赚钱,而我这种病在宿舍待着觉得也不好,虽然说吃药就能控制传染。
三叔打听到老家桐城小地方也有结核专科,骑自行车带我去,除了检查和做肝功能的费用,其他几乎是免费,治疗结核的药特别伤肝,每月要检查肝功能情况。
记得当时在老家桐城的医院有位来冶结核病的也是未婚小姑娘,更巧的她也是在服装厂工作,她是在江苏无锡打工。
我们等检查结果的时间就坐一起聊天,谈彼此厂里的情况,我们的病,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衣服上的灰,她当时已经有个订婚的男友,我问她,对方会嫌弃吗?
她说,没有啊!男孩妈妈还给她送了两只鸡,现在医疗发达,也就相当于重感冒,若在过去,肺痨就是死定了,我们还是赶上了好时代,这就是死懒好吃的病。
她心态比我好很多。
我们的主治医生说,你们俩是真正的同病相怜呀!
每个人身体都是有结核杆菌的,只是有的人发出病,而有的人一生也不会发出来,你们可能是因为工作量太大,太拼,身体吃不住而发病的。
我和那女孩约好每月一号来医院检查领药。平常我在家每天喝蜂蜜,吃芝麻粉,常喝骨头汤,猪脚……那年没有赚钱,还把头年所剩的积蓄全部用来调养花掉了。
小妹刚好初三,她决定辍学没有继续再读,八字强不过命,强悍的终究是命运。
我吃了八个月药,已到那年年底,医生说已经好了,再让我去桐城市人民医院做下CT拿给他看,记得是180元,非常清晰的那种,也确定是完全康复了。
那一刻的心情真是太美妙了,劫后余生啊!
3
那时,通讯远没有现在发达,我和那个同病相怜的女孩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当时另一位阿姨,她身体对药有抗体,胃,肝本来就不好,药物之间互相伤害,治了这个损害另一部位,可难倒了医生们。医生查看她的历年单子,你这是从桐城县看到桐城市啊!(以前的落款还是桐城县,99年改为市),前后跨度10年了还没好,多重病的折磨,那阿姨也不知道后来如何。
著名作家史铁生曾说,任何不幸面前可能还有个“更”字,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总要有人去衬托其他人的幸福。
现代社会的医疗越来载发达,但随着汽车的增多,各种食品安全问题,空气的污染,现在的人身体越来越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病就会找上来,有时候只能说是命吧!上帝每天都在抽选人患病。
愿我们都在尘世里获得幸福,平安到老
昨天和一位学员聊天,她说自己毫无症状,体检发现甲状腺病,省市县三家医院查了不大乐观,准备再去上海确诊。于是我讲了自己的曾经情况。
关于我这半生的两场生病经历,有些细节再不写下来,以后可能就真的忘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