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播音人的三难
我是一个顶讨厌贩卖焦虑的人,可是时下的生存环境往往使得我们不得不面对焦虑。这些焦虑的出处,有时是外力的潜移默化,有时是自身性格使然所带来的自产自销。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觉得,E时代互联生活下的焦虑并不可怕,真正难的,仍在于如何以一个“和平共存”的心态,来恰切厘定包括焦虑在内的各种生活元素的配比问题。
每年,备考生进入文化课冲刺阶段后,是我觉得最畅意的时期。因为不论是艺考教学从业者还是高校教师,都意味着可以合上满满当当的课表,暂别人头攒动的考场,能有一些时间去享受人世间“最昂贵的休闲项目”——思考。在这个短暂的休整期,去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在我近些年的思考中,便常常包含“职业焦虑”这一部分。
当然,说是职业焦虑,其实并不仅仅只指职场。从个人感知出发,我会把年轻播音人所面临的焦虑划分为三个难点:
艺考难
“艺考太难了!”这是几乎所有的艺考生家长,在经历过这场大考之后的一致吐槽。
在疫情中诞生的新闻热词“全国上下一盘棋”,借用在这里分外形象。艺考真正实现了全国人才的无差别化同台竞技——“能者上,不能者下”。
可为什么我们觉得艺考相比从前更难了?
我觉得这恰恰说明了人们生活的进步。收入的提升、家庭条件的改善,使得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重视孩子的早期教育,尤其愿意在艺术能力的培养上予以侧重。当我在课堂中问起学生们的兴趣爱好时,“我是钢琴十级”“我从四岁开始学跳舞”“我和电台的主持人学朗诵很多年了”这样的话语不绝于耳。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教育趋势,显然会推高艺考中院校方的选人标准。
更进一步加码艺考院校“优中选优”这一理念的,我认为还在于社会人才观的进步。回望数十年前,指定新闻稿件播读、自备文学稿件朗诵、话题评论是播音考试固定的三大件。时代在变迁,对人才的定义也在悄然升级。就像是现在的00后年轻人,如果打开张含韵、李宇春那个年代的选秀视频,与时下的《创造营》《青春有你》作以对比,其中的变化不言而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可以把这种变化看作是用人市场对人才选拔的一种倒逼——因为传媒市场更加细分,因为受众(网络用户)对主持人的需求更加多元,高等院校不得不对考试项目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良,让考生在新的考试环境中施展出适应时代要求的十八般武艺。
对于后来者,可以秉承两个原则:1、考试的根本依旧是“说”的功力。虽然有了各种各样新型的考试项目,像是话题讨论/小组辩论、连词说话,或是叙事散文表达、看图说话、现场报道等等,其实考查的本质,依旧是学生对说话能力的理解与掌握。2、早规划、早练习。即所谓的“不打无准备之仗”。
升学难
播音专业会带来的升学障碍是我有切身体会的。更多的,是在于专业方向的选择。
如我们所知,“播音与主持艺术”是一门交叉学科,虽然从专业归属上来看它属于艺术学门类,但在实际的教学中,还同时交叉了传播学、新闻学以及广播电视的相关内容。对大多数学生来说,益处在于可以成为传媒业的“杂家”,可如果想要继续升学考研,不可避免要去考虑“该如何定位我未来的专业领域呢”?毕竟播音的博士点全国只有中传一棵独苗,对于那些期望投身学术的同学们,恐怕很早就会面临“读完播音的硕士,再然后呢”这个焦虑。
求职难
我觉得应该在这一点前再加上“对口”两个字,也就是对口求职难。从那几所顶尖名校毕业的同学们,或许尚且不会有太多此类焦虑,可“牛人”毕竟是极少数。每年的播音专业毕业生会尴尬的发现,四年前好不容易挤过了艺考的独木桥,结果此刻竟然还要和当年的“战友们”再PK一次,只是这次战役更惨烈更悲壮,因为能让你们看上眼的“香饽饽”,像是央媒、BAT、爱奇艺、优酷、省媒卫视这些招收播音毕业生的头部企业,岗位需求人数仅是以个位数计算,而且还是全国范围内。
看看校招时大排的望不见头尾的长龙,再低头瞅瞅你半张A4纸就能概括完你四年大学生活的个人简历,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把它投递出去。
不过,我依旧要致敬播音人。因为我们有热爱,所以选择了坚持。没人能预测我们终将会是成为绿叶的99%,还是梦想成真的1%,但只要抱着“我曾为梦想拼尽全力”,抱着“只争朝夕、不负韶华”,我们就没有愧对“青春”二字,我们就没有白在人生走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