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脘痛一症，前人论之详矣。

其中，尤以肝郁不舒而致横逆犯胃，气失和降之胃脘疼痛，更为常见。

因肝属木而胃属土，木易克土也。故脘痛虽有各种原因，却多兼有肝气来犯。故有人将脘痛直呼为肝胃气痛，视舒肝和胃为脘痛之常法。

而益胃养阴一法，治胃阴不足之症，虽为人所共知，然常易为人所忽视。

于是凡胃脘疼痛之症，则多用疏利之剂，以为通则不痛，得效者虽有不少，用之无功或竟受其害者亦兼或有之。

殊不知疏利之剂多香燥之品，因之气滞气郁者当用；若胃阴不足者，愈疏愈燥，且用之过久，亦必伤其胃阴，岂非受其害哉。

02

如一杨姓男子，患胃脘疼痛六七年，时发时止。

近年来，竟痛而不休，精神忧郁，甚以为苦。并见脘部堵闷，纳食欠佳，干呕嗳气，大便不畅，消瘦明显。其脉沉弦而细，舌苔薄，尖边红而有齿痕。

前医迭进疏肝和胃理气之剂，未能得效，乃延诊于余。余辨之曰，就其病症似病肝胃不和，然肝胃不和有肝胃先后之别。

肝先病者，胃弱则木来承之，亦受其害。且在肝有虚实之别，在胃有阴阳之异。

肝主疏泄，其气郁结可致木旺克土；然体阴用阳，阴血不足，不能涵养亦致木旺克土，是肝旺有虚实之别也。

胃气主降，胃阳不足则和降失职，胃为阳土，喜润恶燥，胃阴虚弱则失其滋润，亦致不和。是胃弱有阴阳之异也。

患者久病，又屡进香燥疏利之剂，是阴愈伤而液愈亡。观病者体瘦脉细，舌边尖红而有齿痕，大便不畅，俱有阴虚之象，奈何视而不见！

若此，不养阴则难复胃降之和，非柔肝则不能涵其横逆之气。是当益胃柔肝，少佐理气止痛。

以一贯煎参叶氏抑木安胃之法出入：

沙参15克，石斛15克，麦冬10克，生地20克，玉竹10克，白芍20克，山楂25克，枳壳10克，木瓜10克，乌梅15克，生甘草10克，白蔻5克。

方中，以沙参、石斛、麦冬、玉竹益胃之阴；生地、白芍和阴柔肝缓急，尤其是芍药，所谓泄土中木乘，合甘草缓急止痛之力更强；

再佐乌梅、木瓜、山楂酸味之品，助酸甘化阴之力，叶天士谓乌梅“得少阳生气，非酸敛之收药”，木瓜“救胃汁以治肝”，用诸酸甘之剂，既可益胃之阴，又可缓肝之急，诚属一举两得；并用枳壳、白蔻两味气药，使补中能散，补而能通，补而能和。

故服药6剂，诸症减而胃痛除，精神大振，饮食有增但尚嫌不多，脘仍时胀，脉已转缓，舌已不红。为肝逆已除，土衰未复，胃阴渐生而脾气未运之候。

遂转以香砂六君健脾和胃以善其后。原方去辛燥之半夏，少佐护阴之品，药用：

党参10克，白术15克，茯苓15克，陈皮10克，白芍15克，香附15克，枳壳10克，玉竹10克，砂仁5克，生甘草10克

水煎服。3剂而其疾俱愈。

胃脘痛虽为一常见病症，治法甚多。但临证治之，或效或不效，多为辨证欠明。

本案前医用疏肝和胃之法，屡治不应，后改养胃益阴柔肝止痛之法，两诊而痊。

可见脘痛一证，不可概以木克土三字统之，因木克土中，尚有脏腑阴阳气血寒热虚实之别。临证时需详为辨析，方能恰中病情。

注：具体治疗与用药请遵医嘱！本文选摘自《谢海洲医学文集》，谢海洲著，王世民、洪文旭等整理，中国古籍出版社出版，2004.4。本公众号仅用之进行学术交流，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