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亦爱吾庐
吾亦爱吾庐
晚饭的小方桌搬进院子里,白兰花下。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胭脂红的晚霞很温柔,像此刻、风的纤手。
我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园子里的花树。看着你的时候,说的还是云和花、还有树。
“第二朵白兰花就要开了;不知是这朵,还是那朵,它们谁会先开。”
“你看,头顶的云,多好看。”
蓝天的蓝,白云的白,这么经典的色彩组合,竟是久违了。
夏日的天空,总舍不得黑下去。远远近近的万家灯火,不由分说地将天空反衬得暗下去了。
更有一种岑寂,属于夜晚、微风和星空。要不了多久,还会有夏虫唧唧。
白兰花悄悄地、弹出一只兰花指。香气透过夜色,借着晚风,一漾一漾地,涌上身来。
这是第二朵白兰花。靠近外侧的这朵抢先开了。再看另一朵象牙色的花苞,端庄匀称的尖尖头,像在砚台上舔得均匀的笔锋。
“打算明早戴花,现在就要剪花下来了。”然后,用湿布敷着,放进冰箱。
还是让它留下吧,花枝,才是它更好的家——我已经拥有过它了。就在此刻。
陶渊明的诗,《读山海经》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
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
下午茶新开了一罐太平猴魁。碧悠悠的汤色,初入口,只觉得与院子里的腾腾热气很合宜。
我们坐在榻榻米上,退回到阳光照不进来的阴凉地。还是热呀。尤其是几盏温热的绿茶喝下去,渗出了细细密密的一身汗珠。
嘴巴却嚷着,好喝、好喝,果然是好茶。
夜色深沉下去,就着茶底,又连续冲了四五泡,竟比午后的茶还让人放不下——喉颊突然开阔起来,像泉眼无声,溪细流,清甜一丝丝地漫上来。
回甘是,熄灯后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的一股甜稠,将我卷进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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