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傲骨美人严蕊:本不爱风尘,偏被风尘误

在中国历史上的南宋时期,一首《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一时间流传于大街小巷,备受百姓的好评和赞赏,并且这首词至今也成为了脍炙人口的词作之一: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问及这首词出自于哪一位词人之手?

这位词人善于弹琴、弈棋、歌舞、丝竹、书画,样样精通。不仅如此她更是才华横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在诗词方面颇有造诣,自幼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在旧社会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她的一生,即使传奇,也是悲哀。她便是严蕊。
严蕊,原本姓周,字为幼芳。出身贫苦的她无法在社会中谋生,后无奈之下只好沦落到风尘之中,从此之后这位名字便将名字改为了严蕊。琴棋书画和歌舞无所不通的她,很快便有了极大的名气,也吸引着众多青年才俊不远千里前来一睹芳容,“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蝉娟解误人”。
当时台州的太守是唐仲友。这位唐仲友又是何人?唐仲友,字与政,因学识渊博被很多学者称为“悦斋先生”。
宋朝有着法律规定,虽然允许风尘女子为士兵们唱歌送酒,但却不能够私自相会,可见严蕊这一类女子身份地位之低微。唐仲友对于如此有才情的严蕊也非常眷顾,一旦有宴席,就都会叫严蕊出来一同玩乐。
唐仲友
在一次宴席上,唐仲友见周围的红白桃花开的正盛,便对着身边一起赏玩的严蕊道:“我知道你善于吟诗作词,那么今日就让你以这红白桃花为题,作一首小词。”严蕊听完唐仲友的话之后,绕着桃树略微思索之后,启唇作了一首《如梦令》: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众人在听完严蕊的词后,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对严蕊的才华赞不绝口,惊叹不已。
又是一年七夕,唐仲友设宴款待友人谢元卿,谢元卿见到传说中的严蕊之后也非常欣赏,几人很快就情投意合。随后,谢元卿便提问道:“久闻此子长于词赋,可当面一试否?”严蕊在得到唐仲友的授意之后,沉吟片刻道: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谢元卿在震惊之余,愈发对严蕊刮目相看,表示:“词既新奇,调又适景,且才思敏捷,真天上人也!我辈何幸,得亲沾芳泽!”在此次宴席中,严蕊收获到了很多快乐,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不久后也因此迎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唐仲友和朱熹两人因观念不合,这两人一方是永康学派而另一方则是理学大师,关系自然是水火不容,时刻在想办法扳倒对方。后来唐仲友得罪过的高炳如趁机向朱熹告了唐仲友一状,“唐与正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与官妓严蕊有染。”
朱熹即刻便命人派人将严蕊抓了起来,盘问严蕊是否和唐仲友有私情,性格刚烈的严蕊在朝堂上临危不惧,一口否认。恼怒之下的朱熹便抛开了绅士风度,开始对严蕊严刑逼供,严蕊受尽了折磨,“规回方竹杖,漆却断纹琴。好物不动念,方成道学心”。
此时的严蕊身上早已伤痕累累,饱受煎熬,但即便如此,严蕊仍旧表示:“身为风尘女子,纵是与太守为好,即便是死罪我也会招认,但要我屈打成招,不分是非真伪,以污士大夫!今日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会诬陷太守!”
一时间,铁骨铮铮的严蕊,凭借着不卑不亢的精神,震惊了官员,同时也震惊了百姓。最后这件事情被孝宗知道了,下旨将朱熹调离,派岳商卿(岳飞的孙子岳霖)前来调查此案。等到岳商卿见到严蕊时,这位女子气息奄奄,浑身血迹斑斑,狼狈至极,岳商卿不由得心生怜悯,出口询问严蕊。
随即,严蕊就作了一首《卜算子·不是爱风尘》,岳商卿听完之后大加赞赏,后帮严蕊在伎籍上除去了名字,判严蕊从良。
这一天,天气格外晴朗,严蕊抬头看着漫无边际的天空,决定离开那处风尘之地,踏踏实实过自己的生活。此后的严蕊,身边依旧还是围绕着许多男子,但这些男子都无法入严蕊的眼,直到她遇见了那位宗室。
等到严蕊嫁给了那位宗室之后,那男子也没有再娶,两人的生活倒也甜蜜,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许这真是上天,对严蕊的奖励,也是对这位奇女子的肯定和赞赏。

风骨长存

无比讽刺的是:那个满嘴仁义道德,诬他人私德有亏的朱夫子(朱熹),不仅妻妾成群,还在府中养了两个十几岁的小道姑,供其淫乐。

我想严蕊在看淡生死的那一刻,心中一定在阵阵冷笑:多么讽刺的男权,多么可笑的社会。不错,身为女子、沦落烟花、身如浮萍,你可以笑我、诬我、鞭我、杀我,但却无法让我低下头颅,俯首称臣。虽每日卖笑,辗转承欢,但我的灵魂和肉体依然比你高贵万分,清净万分。

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一道德操守,没有被朱熹之流奉行,反倒在一弱女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柔弱胜刚强。

时穷节乃现。

也许世事难料、福祸相依,有太多的非一己之力可以控制改变的东西,然褒有心中所信仰、所坚守的东西,就能拨开迷雾、跳脱烦尘,让灵魂自由、心绪轻盈。

是与非,强与弱,污秽与洁净,本就在辗转人性之间。

身如浮萍、俯仰随人,终难掩灵魂的茕茕独立、自由不羁。

偷得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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