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波清/2号女孩的微笑（小小说）
2号女孩的微笑
唐波清
人世间，笑有千万种，譬如冷笑不是轻蔑就是讥讽，冷笑犹如寒风刺骨；譬如微笑不是友善就是尊重，微笑犹如春风拂面。
在我家小区的对面有一家邮储银行。这家银行网点特别小，一共只有两个服务窗口，1号窗口办理普通存储，2号窗口负责汇兑业务。
那位坐在柜台里面的2号女孩，最喜欢变魔术。她冷笑的时候，面部似乎发生扭曲甚至僵硬，奇丑无比；她微笑的时候，脸上好像盛开着一朵鲜花，貌若天仙。
我的业余爱好就是喜欢爬格子，写文章，常有豆腐块在报刊上亮相。自然，也就常有“少则三五十多则三五百”的稿费单子。自然，我也就免不了要和2号女孩打交道。
第一次在2号柜台领取稿费。2号女孩接过三十八块的汇款单，非常鄙视地扫描了我几眼，她的嘴角挂着冷笑，默默地冷笑，这种冷笑让我无地自容，我有一种急于逃窜的欲望。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领取的钱，又是如何离开那家银行网点的，我只记得2号女孩脸上的那种冷笑，那种默默地冷笑，刻骨铭心。
第二次在2号柜台领取稿费。2号女孩接过八十块的汇款单，一种如同法官审问嫌疑人的声音，从柜台里面“戳”出来，天下哪有叫“西红柿”的人，这个名字和你身份证完全不符，这单子取不了。我怯怯地低低地回话，这是个笔名，“西红柿”就是我，我就是“西红柿”。2号女孩生硬的声音终归生硬地拒绝了我，你要证明“西红柿”就是你，你就是“西红柿”，你必须找派出所开证明，或者找单位或者找居委会开介绍信。
第三次在2号柜台领取稿费。2号女孩接过八百块的汇款单，她的面部表情似乎有点惊讶，语气变得有些怀疑，一篇文章就有八百元的稿费？我怯怯地低低地回话，一篇文章就有八百元的稿费，这是个短篇小说，长篇也有可能是八千。这回，终于看见2号女孩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一种鄙视还是一种鼓励。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见了市邮储银行的罗行长，我好奇地打探2号女孩。罗行长戏谑地说，咋地？你看上了这女孩？那可不是个善茬儿，咱全行客户投诉最多的就是这个主。
我猛然冒出了一丝灵感。我迫不及待地写了一篇《2号女孩的微笑》的小小说。
在这篇小小说里，我这样描述2号女孩。
第一次接触2号女孩，她害羞地笑，看起来很迷人，她只是默默地帮我办理领取稿费的业务。第二次接触2号女孩，她没有一丝笑容，她坚守工作原则，客户的名字不相符，理所当然就不能办理业务，我为她的这种敬业精神点赞。第三次接触2号女孩，八百块的稿费不论是多还是少，她好像被我的勤奋写作的精神所感染，她鼓励地对我点了点头。其实在我看来，这个2号女孩很美，尤其是她微笑的时候，美的极其迷人……
第四次在2号柜台领取稿费。我友善地递给她一张当地晚报，那张刊登有《2号女孩的微笑》的晚报。我怯怯地低低地说，这是以你为原型写的一篇小小说，送给你做个纪念。那天，她竟然破天荒地给了我一个微笑，那个微笑是真诚的，那个微笑也是迷人的。
在窗口领取稿费的次数多了，我和2号女孩自然就成了熟人，自然也就成了朋友。
又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再次碰见了市邮储银行的罗行长。他主动地夸起了2号女孩，自从你写了那篇小小说，这2号女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工作上兢兢业业，服务上和和气气，好多客户反映，说是这个女孩微笑起来很迷人。这不，前不久，她还被市行评为“全市十佳服务柜员”。
前几天，我在2号柜台领取稿费。2号女孩面带微笑地说，我知道你那篇小小说写的都是假话，就是正话反说，不过，我还是要真心地谢谢你。
2号女孩说完这话，依然面带微笑。她的脸上好像盛开着一朵鲜花，貌若天仙。她真的好美，真的好迷人。
作者简介
唐波清，湖南人，出生于临澧，工作在常德。出版诗集《雾朦胧》，小说《十年一梦》《土街》，小小说集《花痴》《两棵香椿树》，日记《在北京的日子里》，论文集《国寿论剑》，通讯集《国寿传奇》，上架网络小说《我的那些女人》三部，主编出版杂文集《微美文辞典》四卷。在各种报刊和公众号上发表小小说300余篇。曾获“2017年度全国小小说十大新锐作家”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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