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呆子/谁为我搓澡
谁为我搓澡
“谁为我搓澡”,大概不仅仅只是个搓澡的问题,而更是不同人对家的不同认识,大概也不仅仅只是我的宿命,而更是独生子女带来老龄化社会的时代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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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我搓澡
赵呆子
我的父亲永远都没有过这样的担心。一是他活着的那个年代,中国的乡村农民很少会到澡堂子里洗澡;二是他去逝时才六十多岁,即使洗澡,也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三是即使他活到现在,我们兄弟三人,哪一个都会帮他舒舒服服地搓个澡的。
我的母亲也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她今年已八十六岁高龄了,虽然身子骨硬朗,走起路来稳健扎实,但为了安全,三姐从前几年开始,就不让她一个人去澡堂了,每周洗澡时,总要和她一块儿去。
可今年春节前的几天,卖小吃的三姐忙得不可开交,母亲也想让三姐乘着年关多挣些,洗澡就成了问题,妻子说她陪母亲去,母亲却推说有些感冒不想洗。事实上,我知道,在她心中,虽都是亲人,女儿和媳妇还是有别的,特别是让媳妇为自己搓澡,总觉得不那么自在。
最终,年二十八,还是三姐带上母亲洗了澡。
由人推已,我忽然就想,待我老朽一个、四肢无力之时,谁又会为我搓搓澡呢?我只有一个女儿,妻子还可能象母亲那样享受女儿的揉搓,我这个做爸爸的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将来她有了家庭,一个女婿半个儿,能否为自己搓搓澡呢?想想母亲婉拒儿媳的情形,我心顿时颓然下来。
因搓澡不成就有人生悲凉的感叹,是不是太娇情了?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少有人再到公共浴池中洗澡了,即使去那里,也专门有搓澡工候着,服务起来既专业又卖力,何需非得儿女们为自己搓个澡不可呢?
大概“搓澡”并不仅仅是个实用的技术活吧,亲人之间的搓澡,无疑有着更多血缘上的依赖和相系,那看似简单的揉搓动作,由于来自亲人,就会感到由衷的自在与舒服。记起女儿小时,妻子给她洗澡的情景,女儿欢悦地跳进浴盆里,双手双脚胡乱地扑腾着,妻子一边嗔怪一边用手在她的身上揉摩,满屋充溢着爱。彼时,我脑海闪出《动物世界》里一个镜头,一只老狒狒在阳光下的山石上,认真地给怀里的小狒狒捉虱子,而小狒狒则一会儿懒懒地打盹,一会儿又不耐烦地挣脱逃掉了。我还想起不知在那部电影里的镜头,一个儿子在热气氤氲的公共澡堂里,为年迈的父亲轻轻地搓背,那个父亲一直安祥地闭着眼睛,在那来自血缘亲情的揉搓中,悄无声息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可是,在独生子女的时代里,老对小的揉搓,还无时不在,无微不至,而小对老的却几成奢望,随之代替的是“动如参与商”的“人生不相见”,是父母最终老无所依的孤独与寂寞。
春节里,亲朋聚会,朋友的儿子读博回来,说工作找在了北京,朋友的妻子一听便一万个不愿意,说离家太远。
我听后,劝朋友不要反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可很快我又很觉愧心。朋友就这一个独生子,听说找了个对象,家是新疆的,也是独生,两人将来要在距双方老家千里之外的北京组建新的家庭,虽然现在交通发达了,回趟老家是几个小时的事儿。可几十年过后,双方父母都老态龙钟时,两代人在一起的时间又会有多长呢?再让小的为父母搓个澡,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在这多元价值的社会,好男儿有着多样的标准,仗剑天涯四海为家有志于天下的是,儿女情长守在故土过好小家庭的也是。可至于我,一个女儿,即使儿女情长地守着我一辈子,“谁为我搓澡”似乎仍是个问题。
“谁为我搓澡”,大概不仅仅只是个搓澡的问题,而更是不同人对家的不同认识,大概也不仅仅只是我的宿命,而更是独生子女带来老龄化社会的时代宿命。
作者简介
张国昌:笔名赵呆子、少林经生。登封人,1970年生,1993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长期致力嵩山文化研究,主编《嵩山古诗词》,华夏文明探源工程《大嵩山》撰稿人之一,公开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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