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缸姐  2020-03-22 10:41:17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宋代·叶绍翁《游园不值》

古人总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在“微不足道”的地方常着些意思,于“无益”中为生活添了几许趣味。宋代诗人叶绍翁在春日里踏游,偶遇思游的园子,便欲一览。而主人偏偏怕他的木屐把园内的春苔给踏坏了,硬是装作无人任其扣门良久。而叶绍翁似也懂了主人的意思,便只好对了一枝才探出青瓦白墙外的红杏,聊慰其思了。

春日生苔,留心者,易使人心中产生极细腻哀伤的感觉(细腻,哀伤为苔藓的花语)。南北朝 江淹《别赋》云:“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江淹将春日之苔与秋日之风并举,比兴别哀,实如“山高有涯,林木有枝(三国·曹丕)”,物意如此,莫可言因。苔藓细腻哀伤的味道正是一种先天的感觉。

苔藓虽小,然小而有趣,小而有韵,小而有道。

清代袁枚的《苔》诗“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其作为一个有趣的人看到米粒大小的苔藓孢子(苔花)从而联想到牡丹花开。作为生命的个体来说,体量的大与小,并无高低,是一样对生命的感动与欢喜。

“百亩中庭半是苔。门前白道水萦回。爱闲能有几人来(宋代·王安石)”,爱闲,则宜滋半庭青苔;“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唐代·刘禹锡)”,斋幽,则欲有满除苔碧。即便到了明清,苔藓亦受人怜爱。大文人文震亨以养鱼水灌溉滋养并欣然以记;沈复夫妇拾石置景偏爱择其生苔藓者,觉更有山野气韵。

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夷。”一些细微的美,并不是不存在,而在于我们是否有一颗闲心去“认真”的发现。美的事物,亦不存在创造而只在于邂逅与亲近中得。正如苔藓,在山中,在林园,春生冬逝,然而我们没有发现,她依然在那里生发往复。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是什么?“自然”即是本来的样子,美亦如此。我移青苔入盆盎,入目闲闲室幽之。一室青苔的幽意,我只是发现了她的美,并如实的反映出其本来的“味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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