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轶事续篇四——水果的怀念
作者:三分明月
文化大革命的一九六六年下半年,紧随“破四旧”之后,又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串联运动。
那年冬天,我们几个倒大不小的同学跟随串联大军到了北京。
冬天的北京气候异常干燥,我们个个都嘴唇干裂喉咙特别疼痛。
我到北京朝外医院看医生,医生一听说我是四川人,裂开嘴笑笑说,很正常,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临走时给我开了一支滋润嘴唇的油膏。
涂上油膏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
人这时候却特别想吃水果。
每每从街边的水果商店路过,那苹果浓郁的芳香便诱惑得你直吞口水。
离开水果店已经有一段距离,那香味还一直留在身后久久不散。
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同样是苹果,现在的苹果为什么就没有那时候香?
有时候经不住诱惑,也会不由自主地跨进去看看。
苹果是什么价已经不记得了,反正不贵,尽管不贵穷学生还是买不起。
想吃又买不起,这对矛盾还是有办法解决,那就是买烂苹果。
水果店营业员将烂苹果的溃烂部位削掉出售,其价格就便宜得多了,大概是几分钱一斤。
于是花个一角把钱买几个烂苹果,吃在嘴里仍然香甜可口。
有时候也买柿子吃,因为柿子特便宜,穷学生也吃得起。
但水果店的柿子似乎是经过冰冻了的,硬得跟石头一般,刚买来的柿子你是没法下嘴的。
但办法还是有。
那时候的北京城由于冬天气温多在零下十摄氏度左右,每家商店都烧有一个大大的铁煤炉,大门口挂上厚厚的棉门帘避寒。
于是我们就将冻得梆硬的柿子放在炉盖的铁板上烤,值到把柿子烤软能吃为止。
第二年元月份,我从北京到了广州。广州同北京,一南一北,完全是两个世界。
南国暖阳花艳,瓜果飘香。
我们住的单边巷,离著名的海珠广场不远,我们经常都要去广场装模作样地进行所谓“革命大串联”,就是听听大辩论,看看抄抄大字报,收集几份各造反派散发的小报和传单。
一些水果商贩看准了商机,用板车推着香蕉、菠萝、木瓜等南国水果到广场兜售。
那时候这几类水果价格都不贵,香蕉好象是一毛二一斤。菠萝切成块,木瓜切成片泡在水里。
我经常喜欢花五分钱买几片木瓜当小吃。
小贩用竹签串好递给你,吃起清脆爽口,价钱也不贵。
那时候感觉广州的香蕉特别香甜,有时忍不住也买两个尝尝,但不敢过分奢侈。
离家时,父亲大方地给了我三十元钱,这可是父亲半月的工资。
一路上尽管坐车吃饭不花钱,但小孩子总喜欢吃零食。
在两个多月的串联中,这三十元钱也就消耗殆尽了。
记得在返回四川途中,在广西柳州中转,看到五角钱一个的象葫芦状的沙田柚,很想买一个尝尝。
但摸遍荷包,所有的零钞已凑不够一个柚子钱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当年的毛小孩如今已垂垂老矣。
这几十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但很多事情都淡忘模糊了。
我就十分奇怪,唯独对水果这样的芝麻小事却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是那时候的水果特别好吃,印象特别深刻?还是人老了喜欢回顾旧事?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后记:这篇文章没有什么意义,连茶余饭后的消遣也许都谈不上。
既然如此,那么笔者的写作动机又是什么哩?回答不出来。
只能打个比方,本文就象一个小摆件,虽然不起眼也没什么价值,但笔者总喜欢随时把玩,也许在把玩中能找回点什么感觉……
2020年12月18日
于东邦广场
作者简介:杨克纯,退休教师。教了一辈子书却没有什么建树,显得十分平庸。
平时喜欢喝点小酒,打打小牌,看看闲书。偶尔也玩玩文字游戏以打发空闲时光。
身上也有一些臭文人的臭毛病,别人觉得有些高冷,其实是无能。
《僰俗》征稿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