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臧棣,庞培,陈小三,楚雨,芦苇岸,蓝毒,朱鸿宾,尚仲敏,左拾遗,林荣
炉膛的门打开时,死亡已落伍。
阵雨滴落在绿叶的微光中
就好像时间从不记得
我们也可能是雨的客人。
快要凝固的空气似乎
比命运的情绪还专业;
但呼吸里,却刚刚形成了
一个连最深的隐痛都感到
无名的深渊。传送带上,
除了有一个年轻的形状
酷似生命的浮雕之外,
炼狱里仿佛再也没有
别的东西,值得你试探一下。
世界太沉重,借着陌生的,
拿着扫帚的手,你留下
最轻的你,就好像它是
你瞒过了人生的诡计
单独留给我的,最后的正义。
更残忍的,仿佛一个人
只有成为最好的父亲,
我才会意识到,正向
无底的内部,加速坠落的,
眼泪比已知的所有真理
都要可靠得可怕。
人的言辞是柔软的干草
人的言辞是风,是火焰
是巷口残留的葬礼印迹
世间再没有比死者遗留下的衣物
更凄凉的景像——
这枚手镯,已听不到主人对它称许
这一身缎花棉袄,不再用于取暖
这件质地柔软的小布衫
式样如此别致,却不再
适宜任何时令节气……
上次是和上官
昨晚与小敏在江滨走
停下来看老头老太跳交谊舞
1234,2234
慢慢,快快
有时笨拙,有时空洞
他们因老了而幸福
我们因年轻而悲伤
他们因老了而牵手
我们因年轻而分开
哦,夏日盛大,人民一身短打
混浊的星空出汗
对岸的火车拉着一车灯火
那青春的行刑队
荒野垂下孤独者漫游的身影
连鸟儿和兽迹都不复存在
这时世界和他一样孤独
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在暮色中
有谁比他和上帝来得更亲近
那多年来积蓄在体内的爱与力量
一经唤醒 没人会知道
一切又将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世界完美如初 就像这个时候的黄昏
让人怀疑它的美并不断在脑海中
寻找瞬间与它擦肩而过的美好回忆
我看见阳光照亮的孤独
在很多人的身体里……尖叫
远方捎来天空的蓝
连同青黛的山势
被一个旧式的人,笑纳
山顶着蓝天,照看哑默大地
时间被拆分,又重组
那些长势猛烈的草木
身体的一半
献给西行的太阳
另一半分给自己的阴影
天上的云彩,垂首不语
仿佛吐露不尽的秘密
挥不去一段浮上心头的往事
那些匆忙走动的人
简单得只有侧影
他们踩踏着自己的欢声笑语
消失在旷野
天,任性地蓝……
我兀立高原,仿佛很多人体内
那一声声发白的尖叫
一个人看中国地图
发现不自觉留意的地方
都是曾经去过的
最西没走出甘肃,是老家
最东是西安,去找朋友
最南的深圳,因为诗歌
最北,最北的乌鲁木齐,因为爱情
我发现把这些地方
在地图上横竖连起来
大致构成一个十字
东西短,南北长
而我现在的位置
在交点上
如同置身十字街口
如同绑在十字架上
每天和一身又一身
白肉较劲
不想看,眼睛还必须睁开
见多了羞耻
不过是最本真的裸
管他是谁,脱光了放倒
都是一团肉,一件20块人民币
前年十块,去年十五
翻过来,侧过去
左右上下,不得见人的角落
打扫干净为止
在乡下,老爹照料孩子与自留地
过年回家,他俨然已有
城里人的派头与口吻
这一年,祖国的形势一派大好
天空万里无云
但朝阳群众看出了我的心事
台湾还没有解放,我还能不能过一个
愉快的新年
这一年,纵观诗歌届
有人诗写得好,人品不行
有人天天开会,拍案而起
写的东西不知所云
唉,这一年,有的兄弟出事了
我无心作诗,暗中努力
有的日进斗金,酒量大增
有的恋爱了,在所有的长度中
爱情是最短的
这一年,我常常仰望星空
是啊,谁都可以装作放眼天下
却不能装作笑看风云
鹰的胃, 恰好装下
野兔逃生的路径
捍卫一顿晚餐
远比捍卫领空
更显智慧
一生归去来兮
以草根的方式
抓一捧故乡的魂魄
——远走高飞
很久了
被浓雾和云层遮蔽的太阳
渐渐衰弱的光核
瘦成了一张安民告示
这是不是一种不敬或叛逆
当困惑不安的人们议论着神谕一样的太阳
那个依旧深爱着太阳的人
变得越来越沉默
整日戴着厚厚的面具
不让人看见他眼睛里深藏的忧伤
唐山记
“燕赵七子”诗丛之一的《唐山记》,是东篱第三部诗集,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一部人文地理意义上的山海经(唐山北依燕山,南临渤海),也是一部植根于大地震废墟上的精神史,更是一部充满童年经验和成长经验的油葫芦泊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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