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读诗：在林中雪地的寂静中|曼德尔施塔姆：诗塾课（282）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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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雪地的寂静中

[俄罗斯]曼德尔施塔姆

林中雪地的寂静中

回响着你脚步的音乐声。

就像缓缓飘移的幽灵，

你来到冬日的严寒中，

隆冬象暗夜一样，

将穗状的雪串挂在树上。

栖息在树枝上的渡鸦，

一生见过许多事情。

那翻卷的浪花

渐渐在梦中成形，

它富有灵感而又有忘我精神，

正要打碎刚刚冻结的薄冰。

在寂静中心灵已经成熟，

这薄冰来自我的心灵。

(1908－1909)

(王守仁译）

”

作者简介

奥西普·艾米里耶维奇·曼德尔施塔姆（1891——1938）是俄罗斯白银时代（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著名诗人、散文家、诗歌理论家。他从很早便显露出诗歌才华，曾积极参与以诗人古米廖夫（阿赫玛托娃的丈夫）为发起人的“阿克梅”派运动，并成为其重要诗人之一。

他早期的作品受法国象征主义影响，后转向新古典主义，并渐渐形成自己诗歌特有的风格：形式严谨，格律严整，优雅的古典韵味中充满了浓厚的历史文明气息和深刻的道德意识，并具有强烈的悲剧意味。因此，诗评家把他的诗称为“诗中的诗”。诗人一生命运坎坷，长期失业，居无定所，在三十年代创作高峰时，被指控犯有反革命罪，两次被捕，长年流放，多次自杀未遂，1937年12月27日死于远东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集中营，并至今不知葬于何处。

他的作品曾被长期封杀，直到最近二三十年才重又引起文学界的重视，文集和诗集由多个出版社再版，并译介到国外，渐为世界诗歌界关注。生前曾出版诗集《石头》、《哀歌》、《诗选》，散文集《埃及邮票》，文论集《词与文化》等。

诗歌赏析

这首诗是俄罗斯诗人曼德尔施塔姆的名作，通篇描绘了冬日严寒，以及在严寒下出现的某些积极的，令人欣喜的变化，以及感触到变化的敏感心理和自我鼓励的积极气氛。

全篇很大篇幅都在描述一派严冬景象，以及严寒气象对人的压力。在遣词造句上，意象丰厚深蕴，气氛勾画得浓烈而饱满。在寒冷、孤寂的氛围营造中，富有强烈的表现力。树上穗状的雪串、树枝上的渡鸦、冻结的薄冰，烘托寒冷的气氛十分凝练。语言在相对灰暗和冷峻，与黑暗和寒冷的气氛相互映衬。

诗篇前半部分着墨于寒冬的肃杀景象，后半部分不吝笔墨于微妙的变化中。当“你”出现时，“你”带来了生机和活力，打破林中雪地的寂静，打破冬日的严峻。与严寒相比，“你”的形象则美好了许多。步伐带着音乐声，“像缓缓飘移的幽灵”。伴随着缓缓的脚步声，诗人在这里用了一个非常精致的暗喻，将“你”的到来的直接影响，锻化为翻卷的浪花，一种打碎薄冰的力量，明快而脆响的过程描绘得声画俱在，着实有力量和富有美感。

在最后两行诗中，诗人把外在的自然环境的变迁与人的内心紧密联系起来。所描绘的变化显然不仅仅局限于外部景象的，也显示出”你“的力量和美的召唤，也给诗人内心世界，自我的心灵带来了积极的影响。这种由外及里，有实向虚的过渡，立体地再现了诗人对”你“的来临的心中的赞颂与钦佩，使诗歌的情绪更加饱满，更加丰厚。

诗人并没有用很多笔墨倾注于对于“你”的感情的描述，比如情感的宣泄的那些直接词汇，而是采用隐晦、隐忍的方式，传达给读者以对“你”的到来的欢迎和欣喜之情。由此显得诗篇的感情内敛和深邃，更加细腻，更加有着穿透力。

诗人也没有去揭晓“你”的具体身份。在诗歌里这样的安排显得更有象征意义。读者们可以保留着自己的无限的想象，去感悟诗人的内心的感觉。比如，“你”是诗人的某个思念的具象的人物，也或者是诗人内心里的一种理想和追求，或者是诗人在盼望中的“春天”，这些都是读者心中的答案。诗的结尾不揭晓答案也成为诗的魅力的一部分，留足无穷的遐思。

孩子们，我们阅读这样的诗歌，隐晦而含蓄，充满了象征意义，确实有一定难度。不过蕴含在其中在诗意，环境的冷与静，构成景物线索；内心的热与动，构成情感线索，这两条线的密集交织，相互对比。再加上诗中的“你”的解读的悬疑，统统融汇在一起，就是我们所能读到的深深的诗意，浓厚的，潜藏着的诗意，总能够打动我们，并引起我们无尽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