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让我们看到后疫情时代中国互联网医院的进阶
互联网医院只是线下医院的线上迁移吗？在复诊、会诊的业务框架内，互联网医院还能做什么？纳入医保支付后，互联网医院就可以立即分一杯羹了吗？
2020年，互联网医院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表现亮眼，也推动了互联网医院新业态向前迈进一大步。单体互联网医院和平台型互联网医院迅速投入到“战疫”工作，并在部分地区实现医保支付快速打通。虽然这已经是不小的进步，推动了更多的线下医疗服务实现线上化，更多的慢病患者通过互联网进行复诊、开药和医保报销，但互联网医院的价值仅在于此吗？
疫情之后的互联网医院何去何从，无论是行业既往参与者，还是受疫情防控推动的新参与者，都无法停止对本文开头几个问题的讨论。
近日，天津的一项实践给出了答案。4月29日，天津市卫健委宣布在全市范围内启动基层数字健共体建设，作为目前全国唯一一个覆盖整个省级层面的基层数字健共体改革，由天津微医互联网医院牵头、协同全市267家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组建紧密型基层医疗卫生共同体。
“基层数字健共体”“互联网医院”，让我们看到了天津本次改革的两个关键词。互联网医院在其中的牵头作用，让我们看到了互联网医院的新定位，一种适应医改趋势的探索，一种不仅限于复诊开方送药、也不单纯是线下服务线上迁移的模式突破，而是在牵头推进这个区域的基层医疗改革。这或许也可以回答开头的几个问题。
互联网医院在天津的创新突破
4月29日，由天津市卫健委主导的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启动建设，旨在利用数字化平台，以慢性病健康管理为切入点，加快构建全市以健康为中心的高效健康维护体系。
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覆盖全市267家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由天津微医互联网医院牵头，利用数字化平台协同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建立覆盖全市的医、药、保、检等服务闭环。
此前，国家及各省市陆续推进医联体和紧密型医共体来推动基层卫生改革，以实现分级诊疗目标。
2017年医联体建设试点全面启动，包括城市医疗集团、县域医共体、跨区域组建专科联盟、远程医疗协作网4种模式，牵头方主要是三级公立医院或者其他业务能力较强的医院，县级医院发挥城乡纽带作用和县域龙头作用。多种形式的医联体主要意义在于推动优质医疗资源向基层和边远贫困地区流动。
紧密型医共体是在县域医共体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快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的形式。牵头单位主要是二级甲等以上的医疗机构、当地的龙头医院，基层医疗机构为成员单位。这种形式意在通过行政管理、业务管理、信息系统等统一运作，药品耗材统一管理等，来提高基层服务能力、合理控制医疗费用、提升医保基金的利用效率。
而基层数字健共体与医联体、紧密型医共体在促进优质医疗资源分配、促进基层医疗服务降本增效方面，是一脉相承的。
更有行业突破意义的是，在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建设中，互联网医院首次在地方医疗卫生改革中担任牵头方，以数字化平台的角色开创了省级行政区基层医疗数字化升级的先河，为现有医疗服务体系赋能，在盘活当地医疗资源的同时，进一步促进“以治病为中心”向“以健康为中心”转变，可视为医联体、紧密型医共体的升级版探索。
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的启动，还说明互联网医院引起政府部门的重视，已经不仅限于其在新冠肺炎疫情中发挥的作用。互联网医院已经实质性地成为政府主管机构重构医疗健康服务流程、促进健康维护的综合改革数字化“抓手”。
当然，政府部门高度重视只是一方面，我们更应看到其在整个行业发展过程中的意义。
为什么互联网医院出现了新模式？
为什么能从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看到互联网医院新的可能？我们要从互联网医院的发展历程讲起。
如果以全国首家互联网医院成立为起点，回顾互联网医院5年来的蜕变，从服务模式演进以及对政策制定的推动进度来看，主要有三个阶段（该划分方式不以单纯的时间维度为标准，所以各阶段的时间有重合）。
互联网医院的三个阶段，资料来源：公开报道，动脉网制图
互联网医院1.0阶段：形态基本确定
2015年12月7日，微医与桐乡市人民政府合作创建的乌镇互联网医院开业，成为全国首家互联网医院。
三天后，乌镇互联网医院通过视频问诊，为一名杭州的复诊患者开出了电子处方，这是全国首张电子处方。该患者病情稳定，可继续按以往的方案服药治疗。
处方开出后，患者在线完成药费支付，药品由流通企业进行配送，送达患者家中。
至此，互联网医院这种新形态浮出水面，以互联网连接医院、医生、患者，打通线上、线下服务流程，核心服务模式包括在线复诊、远程会诊、电子处方、药品配送到家。
此后的2年多时间里，各地纷纷开始互联网医院的探索，主要包括这几种类型：以浙一互联网医院为代表的实体医院的互联网医院，以乌镇互联网医院为代表的平台型互联网医院，以四川微医互联网医院（乌镇互联网医院与四川省第四人民医院共建）、山东省立三院互联网医院为代表的共建型互联网医院。
这期间的互联网医院，也以上述几个核心服务模式为主。而这些服务模式，此后也进入了互联网+医疗健康的定调政策中。
2018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在《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中，首次明确了互联网医院的概念，也首次允许在线开展部分常见病、慢性病复诊和开方。
2018年9月，国家卫健委出台的《互联网医院管理办法（试行）》等三大文件更是以在线复诊为边界，对互联网医院、互联网诊疗、远程医疗三种互联网医疗的形式进行明确，并制定相应的准入标准、执业规则。
因此，互联网医院的1.0阶段主要是行业创新探索并推动政策制定，进而正式形成互联网医院的形态。
互联网医院2.0阶段：寻求买单方
线下医疗以医保支付和个人支付为主，商保支付为辅。互联网医院诞生后，同样需要寻找买单方。
2016年10月，四川省医保局将四川微医互联网医院纳入医保定点，在国内率先打通在线支付，远程会诊、网络门诊等互联网诊疗服务明确定价，纳入医保报销。
2017年3月，银川市政府发布《银川市互联网医院医疗保险个人账户及门诊统筹管理办法（试行）》。银川市民在好大夫在线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的多种在线问诊服务可用个人账户资金支付，符合基本医疗保险“三项目录”范围的，可用统筹基金支付。
2018年，乌镇互联网医院向桐乡市申请纳入医保定点，数月后，桐乡市社会保险事业局发布《关于增加基本医疗保险定点医疗机构的通知》，正式将乌镇互联网医院纳入市基本医保定点医疗机构范围，桐乡市参保职工在乌镇互联网医院就诊可使用医保报销。
互联网医院积极探索医保支付的接入，从连接医院、医生和患者，逐步打通医、药、保的服务环节，每一年都在取得重要突破。
除了推进医保报销之外，互联网医院还加快与商保结合。例如，2017年乌镇互联网医院与众安保险合作推出首款互联网医院门诊险，以家庭为投保单位，被保险人产生的互联网诊疗费及药品费可进行商保直赔。
这期间的行业探索与实践，同样为国家政策的出台探索了行业经验。2019年8月，国家医保局印发《关于完善“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和医保支付政策的指导意见》，制定了互联网医疗纳入医保支付的各项原则。此后，山东、四川等地相继跟进，发布了互联网医疗服务项目和价格。
以四川微医互联网医院等为代表的互联网医院实现了医保支付突破，乌镇互联网医院还实现了医保和商保的完善。再加上相关政策出台，意味着互联网医院虽然依然以个人支付为主，但多元化的买单方已经逐渐接入。
整体上看，互联网医院在1.0、2.0阶段，基本在围绕医疗健康服务的范围和闭环拓展、应用场景的扩散、支付方的完善。但这期间医保支付的实际执行仍局限于个别地区的探索，并未形成规模。
互联网医院2.0进阶：闭环加速形成
时间进入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互联网医院在疫情防控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疫情暴发初期，各大互联网医院纷纷推出在线义诊。在天津市卫健委、天津市医保局、天津市委网信办等部门统一部署下，天津微医互联网医院于1月24日除夕夜火速上线新冠肺炎实时救助平台。平台取得了显著效果后，国家卫生健康委发文，向全国推广微医“天津模式”。
此外，国家卫健委还于2月4日、2月7日连续发文，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大力开展互联网诊疗服务。疫情防控期间，互联网医院由此迎来了新一轮的建设高峰。
随着疫情蔓延，为了满足慢病患者迫切的复诊和用药需求，互联网医院医保支付加速上线，平台型互联网医院的连接能力得到充分体现。
在疫情最严重的武汉，2月26日，微医互联网总医院武汉专区针对10个重症慢病实现了在线复诊开药医保报销，这是武汉首个纳入医保支付的平台型互联网医院。3月2日，国家医保电子凭证在微医互联网总医院武汉专区上线，进一步提高了当地患者在线复诊和医保结算的效率。
据武汉市政府“武汉发布”官微数据显示，2月26日至3月2日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微医互联网总医院武汉专区就为4万多慢病重症患者提供了在线问诊服务。
平台型互联网医院在疫情防控期间实现医保支付，切实满足了大量慢病患者的就诊用药需求，这为互联网医院行业注入了强心剂。
与此同时，江苏、上海、天津等省市紧急出台支付政策，将互联网诊疗纳入医保，多家以实体医疗机构主导的单体互联网医院也陆续接通医保支付。
以微医互联网总医院为代表的平台型互联网医院成效显现，多地支付政策的先行先试，推动了顶层政策的突破。
3月2日，国家医保局、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开展“互联网+”医保服务的指导意见》，将符合条件的“互联网+”医疗服务费用纳入医保支付范围。尽管此前国家医保局已经出台过互联网医疗的医保支付政策，但此次《指导意见》有着更清晰的实施途径、监管方式，被行业视为医保支付在互联网医疗领域的真正放开。
该《指导意见》发布之后，更多区域制定了支付政策，已上线互联网医院加速了信息系统改造进度，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全国已有数十家各类互联网医院接通了医保支付，部分互联网医院正在接入。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互联网医院的部分政策，来源：各地卫健委、医保局官网，动脉网制
整体上看，互联网医院在2.0阶段支付环节进一步完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加速了这一进程，平台型互联网医院的价值不容小觑。
互联网医院3.0阶段：规模化参与医改进程
得益于5年来的不断积累和疫情期间的快速推动，目前，互联网医院能够实现完整的服务闭环。
产业要素的打通又为互联网医院打开了新的想象空间：不仅仅是线下服务往线上的迁移，更是深度连接医疗、医药、医保的三医联动解决方案。
在天津，互联网医院服务模式的创新和变革之势正在形成。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由互联网医院牵头建设，利用数字化平台，协同全市所有基层医疗机构，建立覆盖医、药、保等的服务闭环。我们认为，这或许是互联网医院的再一次进化。
就在不久前发布的山东医保大健康平台也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平台从开设互联网医院、纳入医保定点，到患者身份验证、复诊确认，再到医保在线结算，构建了互联网医院医保在线支付结算的完整闭环，实现了基于互联网的医疗流程再造。推动互联网医院由2.0阶段向3.0阶段快速跨越。在3.0阶段，医保开始规模化购买互联网医院服务，互联网医院利用数字化平台高效实现三医联动，规模化参与到医改中，并担任重要角色。
互联网医院如何参与医改？
那么，在3.0阶段，互联网医院如何参与到医改中呢？
医改的关键在于实现医疗、医药、医保三医联动，加强疾病预防和健康促进，实现健康水平的提高、医疗费用的降低。通过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以及近日上线的山东省互联网医保大健康服务平台，我们可以看到实施路径。
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现阶段以四大云平台为核心的数字化应用作为赋能基层的核心“引擎”，可有力推动分级诊疗，促进医疗资源的合理分配。
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现阶段四大云平台的作用，动脉网制图
在此基础上，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在下一阶段将进一步提升全市医疗、医药、医保“三医联动”水平和运行效率，并创新线上线下诊疗、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模式，打造天津1600万人的便捷就医与健康管理入口，全面提升全市基层服务水平和市民健康水平，推动“以治病为中心”转向“以健康为中心”。
此外，同样是微医参与建设的山东省互联网医保大健康服务平台，构建了从开设互联网医院、纳入医保定点，到患者身份验证、复诊确认，再到医保在线结算的完整闭环。该平台将持续吸纳互联网医院、药店、养老机构等服务机构进驻，调动各个渠道产业资源，以此打通医疗、医药、医保，并重塑医、养、保、健流程，满足群众多样化、多层次的服务需求。
尽管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的主导方是卫生健康部门，山东省互联网医保大健康服务平台的主导方是医保部门，但二者均是医改进程中的重要创新：互联网医院已不再单纯进行在线复诊开方、医保支付和药品配送，而是集成医、药、保各渠道资源，实现三医联动的数字解决方案；最终目的在于提高医疗服务水平、降低医疗费用，并促进大众的健康维护，因此成为了医改数字化升级的重要抓手。
数字化助力改革的发展趋势
未来，互联网医院将在医改、医保制度改革进程中将扮演什么角色？
2020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关于深化医疗保障制度改革的意见》中3次提到“互联网+医疗”，提出将符合条件的医药机构纳入医保协议管理范围，支持和规范“互联网+医疗”等新服务模式发展。足见互联网医疗在顶层设计中的重要位置。
目前，我国已经建立了覆盖全民的基本医疗保障制度，保障能力也在逐渐提高。然而，医疗资源总量不足、分布不均的问题仍然存在，大众对“看病难、看病贵”的印象改观不大，“健康守门人”缺位，这是医改正在解决并且会持续解决的问题。
医保制度改革在国家医保局成立后加速推进，以此倒逼医疗服务供给改革。利用互联网医院、数字化手段促进优质医疗资源分配、提升医疗资源的有效利用率，是解决供给端痛点的重要途径。
《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9年重点工作任务》指出，要制定互联网诊疗收费和医保支付的政策文件；组织开展“互联网+医疗健康”省级示范区建设，支持先行先试、积累经验。继续推进全民健康信息国家平台和省统筹区域平台建设。
这些内容，2019年已分别由国家医保局完成，或已由国家卫健委推动。2020年医改重点工作任务暂未出炉，但由于互联网医疗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价值凸显、发展迅速，因此，或将在医改工作任务规划中有更多内容。
目前，医改已步入关键时期，医保制度也将迎来重要改革。按照既有的线下医疗卫生服务模式、或单纯将线下模式向线上迁移，很难高效实现三医联动，也很难实现“以健康为中心”医疗卫生服务流程重构，而互联网医院则能够利用数字化手段，打通产业服务要素，来有效实现这一目标。
天津基层数字健共体在此领域进行路径探索，反映出数字化助力改革的趋势。动脉网将继续关注这一新模式跑通后积累的经验是否能够快速复制，届时，互联网医院行业的价值也将被进一步证明。
*封面图片由受访企业提供。
文 | 张晓旭
微信 | zxx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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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存储、增殖、新药研发到治疗，这份报告厘清了间充质干细胞行业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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