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疯魔人生奈何逝流水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杖立去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
——(元)张养浩 《雁儿落带得胜令·退隐》
《霸王别姬》:疯魔人生奈何逝流水
▷菩提之恶花
Farewell My Concubine是《霸王别姬》的英文名字,估计就有点暧昧了,这是目前最优秀的华语电影之一,至少也可以理解陈凯歌之后的消沉和猥琐是江郎才尽的缘故。
三小时的电影,哥哥风华绝代般地疯魔,其实早已注定,“虞姬是真虞姬,霸王是假霸王”,一辈子,画中人和观众都以为很长,少了一秒,少了一分,少了一时,最后就是一世。
因为编剧的署名,芦苇和李碧华反目的唇枪舌剑,有时冲淡了电影里挥之不去的忧伤,生活远远大于电影的真实,在趋利方面,不敢妄言谁对谁错,转而便是感慨《无极》的虚幻浅薄,以及《道士下山》的强弩之末,看样《霸王别姬》耗尽了陈凯歌的精华,直至今时,再也难超其光华。
《红楼梦》中林黛玉感怀“有才色女子”,被宝玉题为《五美吟》,其中的《虞姬》诗云,“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瞳。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想来黛玉的心思也是无限惆怅。
京剧和素有“拉魂腔”之称的泗州戏中,《霸王别姬》皆是精彩的曲目,“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这是梅大师的虞姬,恐怕是对陈凯歌和张国荣影响颇深的唱段,袅袅婷婷的碎步,千娇百媚,一个背影成为永恒。
戏如人生,电影真的很奇怪,张国荣的程蝶衣,程蝶衣的虞姬,戏中戏呈现出妖治淼淼,瞬间升腾出一缕缕悲凉的必然,这是理想主义灭亡的前兆,戏里戏外都是如此。
“蝶衣于台上贵妃醉酒...灯骤灭,台下喧哗...唯有蝶衣,继续着未尽的绝美舞步丝毫不曾停滞。一片混乱之中,也唯有四爷,独自于楼上包厢继续丝毫未曾分神。”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看不透的是哥哥,万丈红尘,寥落跌宕,为了爱,把命赔给你,这是虞姬的宿命,也是哥哥的纠结和宿命。
若是项羽成就霸业,虞姬不自刎,终会成为六宫粉黛的某美人,淡出项羽和历史的视线。像贪恋肉体执着的我们,从来没有勇气面对随时而来的离别。嗟叹的是虞姬是霸王的虞姬,霸王却不是虞姬的霸王。
有时候,暮然想过,段小楼到底是爱不爱程蝶衣?无聊之至的答案显而易见,段小楼是爱程蝶衣的,却仅限于兄弟之情。当段小楼开始意识到程蝶衣对他超出兄弟之情,更多的无奈和无法避免的逃避,因为他知晓,程蝶衣的“不疯魔不成活”,在这浊世暗流的凡夫俗子中根本活不下去。
第一次的逃避同样来自菊仙的逼婚,顺势完成了对程蝶衣的首次背叛,至少在程蝶衣那里,段小楼是如此。分别后的重逢,为了保护程蝶衣,导致菊仙流产以致再不能生育,这次,段小楼不愿意再做那个像小时候小石头保护小豆子的段小楼了,于是和程蝶衣绝交,算是程蝶衣遭到了更强烈的第二次背叛。
而后新世界里的种种,段小楼在程蝶衣与菊仙之间徘徊,他终于彻底不愿意再为了程蝶衣与这个世界对抗。有人说,小楼对蝶衣是有爱的,但是可惜这爱输给了现实。比起程蝶衣纯粹的爱,只愿与段小楼一辈子沉浸在戏里的爱,他确实也爱不起程蝶衣。
仅此而已。
【油画:唐勇钢(中 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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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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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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