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史杂谈:跟着张景昌教授搞科研
在我心中,如果评选恢复建校四十年来最杰出的教师非张景昌教授莫属。当张教授古稀之年还成功申报国家自然资金项目并带领研究生进行科技攻关时,作为几十年的同事和其所在部门的领导,我的心中是常常充满敬佩和感激之情的。
毋庸讳言,学校恢复办学前三十年的整体科研水平是比较薄弱的,如果说是张教授一人挑起了全校科研的大梁或许有些夸张,但若说张教授独自顶起了科研业绩的半壁江山则基本属实。在学校扩招前的几年,全校只有2000多名学生、教师大约不到300人,粗略估计有1/4-1/3的教师评职称借助了张教授的科研成果,包括我们部分骨干教师和中层干部评教授,这也间接成全了这些人的事业发展和家庭幸福。张教授是一位非常善良的老者,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不论这些人实际参与的科研工作有多少,都会根据不同层次职称对科研成果的需求来排名,包括联合发表的论文,他总是把需求最高的人排在前面,自己排在后面。这种排名或许与今天所倡导的学术纪律有所冲突,但那是历史特殊时期的特殊表现,更多体现了张教授的人文情怀。当张教授由60岁延退到65岁、再延退到70岁,而后由理学院继续提出延退申请时,我曾经和学校一把手探讨过张教授到底能干到多大年纪,甚至提出了后张景昌时代我们的科研该如何开展的问题。
张教授留下的工作照很少,目前我能找到的就是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2010年12月1日介绍防静电知识采访张教授的一段视频,上面两张是视频截图。张教授原本是物理教研室非常低调的一名普通教师,性格随和但工作特别认真,说活略微有些口吃。上世纪80年代后期大家还不太了解科研为何物时,他就一头扎进实验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开展抗静电研究,终于研发出效果优良的《永久性抗静电剂》,不但获得纺织总会科技进步二等奖,还参加了国际博览会并获得联合国金奖,学校将其科研成果加工成对外交流的礼品,也曾作为节日礼物赠送给所有教职工,评价非常好。略微可惜的是产品包装不太吸引人,也缺乏市场化运作,没有市场上推广开。
由《永久性抗静电剂》开始,张教授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各种材料的抗静电改性和阻燃研究,由各种面料到皮革、再到橡胶塑料和木地板等,涉及面非常广,影响也越来越大,在研制煤矿井下抗静电材料以防引爆瓦斯的安全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张教授还四处奔走呼吁并成功在校内建设了河南省静电检验测试中心,这可能是我校第一个省级检测中心。我跟随张教授开展抗静电研究有十几年时间,先后参与了四五项河南省科技攻关项目、河南省发改委重大研发项目、以及国家安监总局煤矿安全项目等。忘不了和张教授一起骑着自行车到德化街和大石桥一带采买各种化学原料的情景,根据张教授的测算,有的原料会买几十公斤,有的只买几百克,我们像民工一样肩扛手提着塑料袋和瓶子,然后在实验室里不断调整配比合成新的材料,搅拌加工碾压成型,然后进行抗静电和阻燃测试,同时还要兼顾力学性能。说实话这种研究是很辛苦的,他不属于很高深的理论推导,主要是实践摸索,对各种化学添加剂性能的把握是关键,加工中产生的气味通常对人体有害。张教授带领一帮人就是通过不厌其烦的纠错实验最终得到理想的产品,而实验室里的结果还要经过工厂车间中试大试的考验才有推广应用价值。我们都清楚每一项成果中凝结的艰辛汗水,所以当取得理想实验结果时,大家都不会去记最后的配方,这个知识产权毫无争论的只属于张教授一人。
张教授酷爱旅游和摄影,在退休前的最后几年曾跟随理学院教师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并主动担任摄影师为大家服务。他的摄影作品曾举办过展览,至今我的办公室还有一幅他送给我题名“奔马”的水景照片,照片中的红云形状恰似一匹身披霞光的奔马,非常富有活力和想象空间。大家或许想象不到,七十多岁的张教授和我们一起出去也会玩儿很嗨,在列车上打牌、在海水里游泳、在青海高原骑牦牛、还有我们一起坐在井冈山下草坪上开心笑谈……,大家都很喜欢这位平易近人又大方的老先生。
在大家的印象中,张教授的身体一直很好,没想到刚刚离开工作岗位没两年就得了恶疾,但是他还像没事人一样和大家说笑聊天,还邀请我们几位忘年交去他家品尝自酿的葡萄酒。大概是2013年夏天他从北京治疗回郑州小住,准备最后一次回老家看看,他带的针剂拿到医院不给打才告诉我,于是我陪着我爱人去他家给老先生打针,当时虽然知道了一些病情,但是大家都还比较乐观,觉得再坚持几年没问题,没想到那一面竟然成了永诀。再见面时,已经是2014年2月12日在北京301医院的告别厅里了。
有那么多人前往北京送行,包括河南省的领导,足以说明张景昌教授一生的贡献和人格魅力。但是大多人并不知情的是,张教授的一生也是颇为坎坷的,在他调入我校的第一天,因搬家过度劳累的爱人就突然去世。在他即将退休之时,非常优秀的儿子又在上海新婚房间里煤气中毒死亡。谁也说不清命运为何如此对待这位善良的老人,但是他从不抱怨生活,总是勇敢的面对,并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科研工作中,并竭尽全力帮助每一位需要他帮助的人。愿我们永远铭记这位平凡又伟大的人民教师——张景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