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南阳城,竟无大秦名相百里奚“德行”的一片安放之所?|百里奚|楚国|秦穆公|秦国|齐国

“南阳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才俊辈出,做为一名南阳人很自豪。但是每次从麒麟路过的时候都会注意到一个很不起眼的石碑,百里奚碑。百里奚这个贤者估计让人们都忘了。”

“同样都是历史名人,都是南阳名片,武侯躬耕地几家争,百里奚这个可没人争反而没人重视了。”

关注《志三说》的南阳老乡黄玉安先生,前天凌晨两点多,发私信过来。

寥寥数语,淡淡如水,却分明如浪潮奔涌,再次激荡出这么多年来南阳有识之士悲壮伤感的共同心声——

偌大南阳城,竟无大秦名相百里奚“德行”的一片安放之所?

(一)

1957年,中南海怀仁堂。

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叶剑英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共同观看了一场经典汉剧《百里奚认妻》。

上演的历史故事内容是:身为大秦国相的百里奚,荣贵不忘出身苦,在相国府与离散三十年、身为浣衣女佣的结发妻子杜氏相认。

演出结束后,诸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与主要演员合影留念。

百里奚身贵心端,相堂识认糟糠妻。这个故事,在其故乡南阳广为流传。

集政治家、思想家和军事家于一身的百里奚,系春秋时期楚国宛邑人(今河南南阳)。

有一次,百里奚的相府觥筹交错,宾主笑语频频,他交代歌舞者奏乐演唱举办堂会来款待客人。有个洗衣服的女佣听到乐器声后,主动要求为上大夫百里奚演奏一曲,百里奚欣然同意。

那老妇人走到大庭广众之下,落落大方地抚琴吟唱:

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舂黄齑,炊扊扅。今日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父粱肉,子啼饥,夫文绣,妻浣衣。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昔之日,君行而我啼;今之日,君坐而我离。嗟乎!富贵忘我为?

听着这委婉幽怨、字字真切的歌声,百里奚大为惊讶,询问才知原来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杜氏千里寻夫来到了眼前。百里奚之妻杜氏自丈夫离别之后,几十年杳无音讯。家境贫困,又逢上灾荒年景,就带上儿子外出逃荒。杜氏讨饭到秦国,打听到百里奚已经在秦国当了大夫。为了能接近百里奚,她设法到百里奚府中当了洗衣的佣人。

相认后,夫妻两人抱头痛哭。秦国人知道这件事情后,很为百里奚的品质所感动。秦穆公派人送来了许多财宝馈赠,以示祝贺。

东汉应劭《风俗通》里也记载了这个感人故事:“百里奚为秦相,堂上乐作,所赁浣妇自言知音,因援琴抚弦而歌。问之,乃其故妻,还为夫妇也,亦谓之扊扅。”

(二)

百里奚生活在一个群雄逐鹿、血流漂杵的社会大动荡、大变革时期。

在任秦国上大夫期间,他辅佐秦穆公倡导文明,增修国政,“重施于民”,使秦国由一个西陲小国,变成威震天下、“八方来服”的春秋五霸之一。

百里奚德行高洁,经历曲折坎坷,极富传奇色彩。

“壮年不出图仕,乃区区守妻子坐困乎?妾能自给,毋相念也”。百里奚妻子杜氏是个很有见识的女子,深知自己丈夫是旷世奇才,就鼓励他出游列国求仕。

在百里奚出游那天,家中已揭不开锅了。杜氏一大清早起来,宰杀了唯一的下蛋母鸡,劈了门闩炖鸡,煮小米饭,给丈夫饯行。

百里奚从南阳出发,历经宋国、齐国等国家,一度沿街乞讨。在齐国郅地,他遇见了蹇叔,一见如故,结为知己。此后,在蹇叔的举荐下,到虞国当了大夫。

公元前655年,虞国国君不听百里奚之谏,为晋所灭,晋献公俘虏了虞国君及其大夫百里奚。由于他拒绝在晋国做官,被晋国充作奴隶,欲陪嫁到秦国。

途中,百里奚逃回到楚国。楚成王听说他善养牛,就让百里奚为自己养马。

秦穆公听说百里奚有大才,想重金赎他。谋臣公子絷说:“用重金赎,就等于告诉楚成王,百里奚是千载难遇的人才;如果用五张黑公羊皮来换百里奚,楚成王就不会怀疑了。”

百里奚被称为“五羖大夫”,即由此而来。羖,就是黑公羊皮。

百里奚到秦国后,秦穆公亲自接见。两人一谈就是三天,言无不合。秦穆公十分高兴,要拜其为上大夫,委以国政。百里奚坚辞不受,并推荐自己的好友蹇叔当上卿。最后,百里奚和蹇叔一起做了秦国的上大夫。

(三)

“功名藏于府库,而德行传于后世。”

在《史记》中,司马迁如此高度评价百里奚。

能入庄子法眼的人不多,百里奚就是被其非常推崇的一位。

大半生困顿流离,筚路蓝缕,命途多舛,终成一代贤相,享年104岁。百里奚是完美人格的化身,其高尚品质和爱民思想,对中国传统士人的人格形成有很大影响。

其一,他当了上卿之后,力荐他的贵人蹇叔一起事秦。因此当时秦国是“双上卿”。

其二,他的老妻辗转找到他,并用“五羊皮”的故事揭他老底,他并没有嫌弃糟糠之妻,及时相认成为一段佳话。

其三,百里奚当了上大夫以后,始终保持着爱民思想,勤勉政事,劳累不坐车,酷暑炎热不打伞,走遍国中,不用随从的车辆,不带武装防卫,深得秦国人民的信赖。对内提倡教化,开启民智,按照周朝的官制和朝仪,百里奚改变了秦国落后的国体;对外搞好与邻国的关系,不兴战事,使秦国短期内大治。

一个人有没有德行从哪里看呢?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时。

据《史记》记载,百里奚去世后,秦国不论男女都痛哭流涕,连小孩子也不唱歌谣,正在舂米的人也因悲哀而不发出相应的号子。

(四)

1988年,南阳百里奚墓冢所在地麒麟岗上,发掘出一个规模巨大的古墓,出土了200多块画像石。从出土的文物难以看出年代,但其雕刻风格十分奇特,与一般的汉画像石截然不同。

在这次古墓发掘中发现了一块画像石,重现了百里奚认妻的场面:一女子在弹琴,而另一人身体后仰,两手惊讶得高高抬起,两眼审视着眼前的弹琴人。

百里奚故居,在今南阳市区西边麒麟岗上,原有唐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郑琏书五羖大夫碣铭,后废。

清康熙三十六年(公元1697年)知府宋璘镌刻“百里奚故里”碑一通。村东有墓冢一座,高约7米,为百里奚大夫墓,墓前有七石,俗称七星冢。原有碑在墓左,碑刻唐韩尝诗。

唐代,敬仰百里奚的大诗人李白多次来南阳游览,感于百里奚伟业,慨然留下了“秦穆五羊皮,买死百里奚”和“陶朱与五羖,名播天壤间”的佳句。

宋代,黄庭坚路过百里奚冢,看到的是断垣和残碑,心有所凄,作《过百里奚大夫冢》:“客行感时节,况复思古人。何年一丘土,不见石麒麟。断碑略可读,大夫身霸秦。虞侯纳垂棘,将军西问津。安知五羊皮,自鬻千金身。末世工媒孽,浮言垢道真。幸逢孟轲赏,不愧微子魂。”

(五)

一村,一碑,一条半路——百里奚村,百里奚故里碑,百里奚路加上两相路。

这,就是南阳对堂堂大秦名相、南阳老乡百里奚的全部纪念。

“大美的一生”,已故的帝王作家二月河先生,生前曾对百里奚这样赞叹。

在灿若繁星的南阳历史文化名人中,百里奚的立德、立功、立业,何其耀眼,但其被人纪念的场地,又何其逼仄、落魄!

有网友说,“从小就住在麒麟路,百里奚碑就在我家小区门口,住了二十几年,小时候那片地方种着田地,桃树梨树,小河流水,是小朋友喜欢玩的绿园,后来变成垃圾堆之后再也没去过。”

如今,那尊故里碑,碑体越发斑驳,四周已没有了空地,碑亭被挤拥在两边的建筑物中。

躬耕于南阳的诸葛亮,被邻省争了多年,南阳不惜巨资,大兴土木,规划并建设了气势恢弘的卧龙岗文化园。

从南阳走出,助大秦一统天下的名相,却像一个历史的弃儿一样,几乎找不到一个能去纪念的独院小屋,被冷落——或者说羞辱,到这般田地!

而,喊了N多年的“百里奚公园”,一直在电脑中,在墙上,在空中,在传说中……

庄子说: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

一代名相故里的南阳人,真要做“夏虫”和“井蛙”吗?!

(责任编辑:杨明银_ny01)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