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家庭
赵忠心
刚才，在小区的体育场锻炼身体。
遇到住同一个小区的一位多年的老朋友。
她是我们师大附中的老师。他的先生是我们二附中的校长。他们结婚时，就住在师大附中的教工宿舍。
她是师大数学系毕业，比我早两届，1963年分配到附中；我是1965年师大教育系毕业，分配到附中，住在一个院子里。2005年，我们同时迁居京师园，又是老邻居。
细算起来，我们认识了五十四年，是半个多世纪的老邻居、老朋友了。
我们边锻炼身体，边闲聊。聊到儿女出国的事。
我女儿去澳大利亚留过学，在美国工作过。两个孩子都是在洛杉矶出生的。
此前，我女儿在中兴公司上班。一家一直住在北京。前几年，女儿家在洛杉矶市郊的一个高尔夫球场附近买了两亩地，建了一所房子。
今年六月份，女儿带两个孩子，一个上小学的，一个上中学的，去洛杉矶读书。
这位朋友不无羡慕地说，你们家的儿子还在北京。这就好多了。有什么事，你们老两口还有儿子、儿媳、孙女照顾。不像我们家……
这位朋友的两个儿女，都是在美国留学，后又都定居美国。他们家就剩了孤零零的老两口，是典型的“空巢家庭”。
前些年，他们老两口曾去过美国。
她说，现在老了，不能再飘洋过海，长途旅行了。也不习惯在美国当”老外“的生活。穷家难舍，故土难离啊！
这位朋友夫妇二人已年届八十。先生癌症做了手术，她拄着拐棍才能出门。现在，幸亏我国的快递业很发达，他们的一切消费都是靠找快递送到家。
这两年，我只看到他们的女儿回来过。她女儿小时候，我见过。多年不见，现已五十多岁了。从来没有看到他们的儿子回来过。这位老朋友说，他父亲手术，儿子都没回来。
这位朋友说，其实，跟我们儿女有同样学历的，在国内工作、生活得也很好，甚至比在外国生活的还要好。
我说，在外国定居，还不就是追求拥有汽车、洋房？这在中国，照样也可以拥有。
她说，我们现在很后悔让两个儿女都去外国。本来是想让小女儿留在国内，可我们的儿子还是帮助妹妹办理了出国留学的手续。我们拦都拦不住啊。
我安慰她说：
“等儿女的孩子上了大学，能自立了，到那时候，你们的儿女还可以回国定居，照顾你们老两口。“
她伤感地哀叹说：
”哎，他们的孩子还很小，刚上小学中学。等他们的孩子上了大学，我们恐怕都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这位朋友差点儿黯然泪下……
我说，我的腿脚还好。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随时可以打电话，我替你们去跑。我跑不了，还有我的儿子呢。
在我们小区，像这位朋友那样儿女定居外国的空巢家庭很多。两个儿女都定居外国，一个独生子女也定居外国的，比比皆是。
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必有方。
现在世道变了。传统的家庭伦理受到了冲击。
父母老了，该远游还是要远游。
儿女大了，很任性，完全失控了。
（2019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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