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春秋（十一）
作者：朱海洪
沪语改写：边秦翌
沪语讲述：仝康民
老虎灶茶馆焕然一新，引来了一胖一瘦两位新茶客。
胖客叫徐锦亚，是个私家医生，住勒新昌路“坤范”边浪，算是张昌楣个街坊邻居。徐锦亚听说张昌楣勒勒茶馆说书么，就特为跑得来捧场，还顺带便拿伊个朋友谢之光也忽悠过来了。
瘦客谢之光，是个画家，看看卖相一般性，其实人家勒勒上海滩是大有名气个。
谢之光早年师从过名家刘海粟，擅画人物、鸟兽、花卉，尤长于仕女画。伊年轻个辰光，勒勒上海美术专科学堂读书；毕业之后靠接眼舞台美术、商业美术设计个生活过日脚。解放前头，天蟾舞台个背景画大多数侪是伊画个。23岁个辰光，谢之光出版了第一份月份牌《西湖游船》，构思搭仔技法勿同凡响，引起工商美术界个注意。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捷足先登，拨伊请到公司广告部。后首来，华成烟草公司也出高薪聘伊做公司广告部主任。名气就大起来了，谢之光一门心思画月份牌、香烟广告，成为了闻名上海个广告画家。伊当时个一张广告画值500块大洋。身价勿菲之后，谢之光开起了画室，招收学生，学费也收500块大洋。到了40年代，谢之光红得勿得了，伊个仕女画成了画片社个拳头产品。解放前夕，伊还创作了交交关关报纸广告，特别是红金香烟系列个报纸广告。
1949年之后，谢之光成为中国画院个画师，画技越来越成熟。伊常庄拿纸团、竹筷、调羹当做画笔，随意泼洒，略加点画，天趣盎然，大家侪老欢喜、拿伊收藏起来。假使有人向伊要画，伊随手就画、随手就送，勿收人家一分洋钿，还笑话自家，讲自家是个“白弄山人”。谢之光迭个人特别大度潇洒，呒没钞票了就画画年画，有钞票了就画画国画，像白相一样，勒勒生存搭仔艺术之间跳来跳去，邪气自由。
闲话再讲回老虎灶茶馆。
谢之光跟牢仔徐锦亚一道去孵茶馆个辰光，已经是个头发灰白，病怏怏个瘦老头子头了。头发灰白还算正常，搿病怏怏么，是因为伊老底子吃过鸦片，后首来虽然讲是戒脱了，但是身体总归越来越衰弱了呀。
谢之光个屋里离老虎灶茶馆勿远，就勒勒大田路个一条石库门弄堂里。半个世纪过去，搿条弄堂搿歇已经封脱了，大概是等勒海拆迁伐，门口头有人把守，一般人勿让进去；谢之光住过个房子，勒旁边个墙壁浪还贴勒张告示：画家谢之光故居。
谢之光有空个辰光常庄去孵茶馆。伊沿牢仔新闸路，慢慢叫个走到成都北路老虎灶，搭徐锦亚一道坐勒茶馆个角落头吃吃茶、聊聊天。
谢之光欢喜绿茶，勿是吃“西湖龙井”，就是吃“茅山长青”，还蛮考究个。西湖龙井嘛，香气扑鼻，茶色翠绿，汤色嫩绿明亮，味道鲜醇爽口；而茅山长青呢，茶形形状像松针，青翠欲滴，开水注入杯中个辰光，茶叶一根根挂起勒海，色雅养目，味香淡定。淡雅香甜个绿茶搭仔画家艺术德性好像蛮般配个。
徐锦亚搭谢之光勿一样，伊更加欢喜红茶搭仔白茶，像“武夷岩茶”，“白毫银针”咾啥。
有辰光，伊自家捧只紫砂壶过来，就点一只武夷岩茶，冲泡有7趟了，味道照样香，比一般只好冲泡两三趟个茶叶经泡得多；假使讲伊空手过来，就让店老板泡杯白毫银针。大家侪晓得，白茶有得“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个讲法，风热感冒个辰光，吃两杯白茶还是蛮有用个。
老板泡茶老老讲究功法个。先拎勒铜壶注水烫杯，用拇指、食指、中指像一只等边三角形一样，轻轻取茶投入杯中，而且还要做到“投茶有序，无失其宜”；然后再用“高冲低行”个手法冲砌泡茶，也就是古人所谓个“鲸波乍起”；手法是水壶对准茶叶低泡，马上再抬高，从高处冲泡，使得茶叶受水个冲力勒勒杯子里向旋转，上下浮动，让茶叶里个有效成份均匀个溶出；等到水差勿多7～8分满个辰光，快点放低壶位，减慢冲泡个速度，避免茶汤起泡沫。冲砌完毕，老板含笑，讲一声“慢用”。
往期回顾：
图：网络 / 编辑：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