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红旗夺权(上)
王红旗是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他皮肤白皙,脸上常常挂着笑。一笑,眼睛就眯缝到了一起。他年纪虽轻,但是,头发已经稀落了,头顶就像是一块山坡地,中间薄,四周肥。没法,便只好来了一个农村包围城市。
方方大队有三股势力,王红旗的势力当然是比不上胡三英。胡三英不仅仅是胡家庄人的魂儿,也是整个方方大队的魂儿。胡三英在旧社会就参加了革命。抗日的时候,她一个人一次杀死了三个日本鬼子。所以,王红旗要想扳倒胡三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是一个反常的时代,特殊的时代,什么奇迹都可以发生。
王红旗的手下有一个狗头军师,叫王红义。王红义是王红旗的堂哥,比王红旗大20岁左右,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王红义又不是一般的农民。他相貌不扬,却装着一肚子坏主意。王红旗的工作,离不开王红义的帮忙。王红旗把王红义叫来,商量夺取政权的事。
王红旗说,大队政权把持在胡三英手里,咱们手中无权,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咱大队不好开展哟!
王红义明白王红旗的意思,他压低声音,说,想扳倒胡三英,这事容易得很!
王红旗听了一愣,知道王红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问道,大哥有何高见?
王红义神秘地笑了笑,说,你想想,胡三英的靠山是谁?
王红旗说,是地委的井书记。这是全公社的人都知道的秘密。抗日战争的时候,井书记受了伤,藏到胡三英家的地窖里,胡三英给他送饭送药。还有人说,胡三英跟井书记有一腿呢,要不,胡三英一辈子不出嫁,像个幽魂似的!
王红义说,这就对了。前些日子,俺到集上办事儿,听说地委的井书记被打倒了。如果现在咱们向公社、县委、地委打报告,说老井在抗日战争时,跟胡三英乱搞男女关系。地委肯定重视,若派人来调查,胡三英就说不清了。有了这事儿,她成了反革命的帮凶,反革命的臭婆娘;没这事,就说她包庇反革命分子。不论有还是没有,她这支书肯定干不成。胡三英干不成支部书记,这大队长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你当了大队长,就可以统揽大队的党政大权,到那时,全大队四个生产队,1000余号人,哪个敢不听你的?
王红义的一席话,把王红旗说得心里热扑扑的。他说,大队长的位置可以夺过来,可是,支部书记干不成,我还不是党员呢!
王红义笑了笑,说,只要做了大队长,入党还不是你一句话?入了党,当支书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王红旗一听,心里便乐开了花。王红义说的一点也不假,附近的小集大队,也是大队长独揽大权呢!但是,王红旗心里赞成,又不能明说好。要是他过分地赞成,王红义就会觉得俺王红旗离不开他王红义,这样,自己以后就不好驽驾王红义了。因此,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这事儿,可不是一件小事儿,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其实,王红旗是一天也没有考虑,一分钟也没有考虑。他送走王红义,就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给地委省委的领导写信。他把井双枪与胡三英的关系写得很细,很具体。王红旗在这方面有才能,不,简直是天才。他在信中写了井双枪如何受伤住进了胡三英家的地窖里。胡三英如何勾引井双枪,两个人如何在地窖里做爱,写得有滋有味儿。写好后,王红旗读了三遍,觉得自己的作品,简直能与《林海雪原》比美了。当然,那个时候,《红楼梦》是禁书,要不,王红旗敢拿自己的书与《红楼梦》比。王红旗把这封揭发信抄了三份,分别寄给了地委、县委和公社革委会。
信寄出后,王红旗就天天站在方方大队的路口,看有没有从县城来的车。他的心中,激动而又焦急地期盼着。
几天后,公社通知胡三英、王红旗、王红义、陈杰、杨红彬、陈赖狗等大队干部、小队干部、红卫兵组织的领导人到大队部等候,有重要会议。
人员到齐后,公社的人还没有来,胡三英让王红旗领着大家学习了公社革委会的一些文件。上午10点钟左右,两辆吉普车开进了方方大队,在大队部门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群人,有地委的领导,县委的领导,还有公社的领导。
一行人来到大队部,在会场上坐定,会议便开始了。
公社党委李书记说,今天,地委、县委的领导来到方方大队,主要是调查地委原任书记井双枪抗日战争期间在方方大队的活动情况。大家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党负责,对同志负责,对人民负责,有啥说啥,没啥不要乱说!胡支书,你与井双枪熟悉,你先说!
胡三英理了理发白的头发说,好,那我就先说说。井书记在方方的时候,住在我家,我了解得比较多!
地委的领导插了话。领导说,请这位同志注意自己的言词,井双枪现在是反革命,不是井书记!
胡三英知道,井双枪是冤枉的。那是一个好领导。现在这社会,好人坏人,混在一起,分不清。她接着说,那俺就讲讲抗日战争时井双枪在方方的事!
胡三英的思绪又回到了30年前的那天夜里。那是1940年冬月的一天深夜,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飘着。不一会儿,地上,屋顶上,树梢上到处是白茫茫一片。胡三英跟父亲、母亲正围着火塘烤火,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枪声。
父亲忙熄灭了火塘里的火,掀开床下的地窖盖,让胡三英与母亲下到地窖里,藏了起来。
枪声响过,村子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村里的狗“汪汪”地叫起来。父亲插紧大门,藏在门后,仔细地听。
有人轻轻地拍打着胡三英家的门。
父亲不敢开门。他爬上梯子,从院墙上向外看。大雪把夜空映白了,院外到处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人。
父亲开了门。一位年轻人手里攥着双枪,坐在门前。年轻人的腿受了伤,正流着血。
年轻人说,大叔,俺是游击队的,打鬼子受了伤,借你家躲一躲。
父亲向四周看了看,没有见追兵,他就把这位年轻人搀进了家。
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雪地上的脚印就被雪覆盖了。这位年轻人就是井双枪,游击队赫赫有名的神枪手。
井又枪在胡三英家的地窖里住了下来,躲过了日本鬼子的追捕!胡三英给井双枪端吃端喝,井双枪给胡三英讲抗日救国的道理,还教胡三英用枪。说实在,那个时候,胡三英是对井双枪有了那么一点意思,可是井双枪没有。井双枪急着要返回队里。日本鬼子侵占了中国的领土,他要回前线打日本鬼子。井双枪伤好后,告别了胡三英一家,归了队。
胡三英讲完,眼睛注视着外面的天空,还沉浸在往日那甜蜜的回忆中。
地委的领导问,讲完了?
胡三英说,完了!
地委的领导又问,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胡三英说,没有!
地委的领导说,可是,有人揭发井双枪在方方乱搞男女关系,有这事吗?
胡三英生了气,大声说,这可能吗?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命都保不住,谁还有心思搞哪事儿?
王红旗见时机已经成熟,就插话道,我向领导反映一个问题!
地委的领导说,讲!
王红旗说,大队有人反映,说胡支书跟井双枪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胡三英一听,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王红旗骂道,放你妈那个屁,老子抗日那阵儿,你还在你妈腿兜里打转呢,你知道个啥?
王红义占了起来,大声说,我反对,胡三英打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积极分子,她这是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
陈赖狗也站了起来。陈赖狗太恨胡三英了。胡三英就像是一条母老虎,呆在他的身边,让他不自由。现在,王红旗要扳倒胡三英。胡三英倒了台,虽然自己坐不到第一把交椅,但是,自己也不用受胡三英的制约了。他站起来,说,我也反对,胡三英这种行为是反革命行为!
公社李书记拍了拍桌子,大声道,大家静一静,有啥意见,一个一个说。王红旗同志,你说井双枪与胡三英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有啥证据没有?
这一问,可把王红旗给问住了。原来只想着给胡三英扣个帽子,让他下台,还没有想到证据的事儿。揭发信里那些细节,全是王红旗自己想象的,就像是写小说一样,塑造的。王红旗脑子急速地转了转,说,有啥证据?当然有。胡三英对井双枪一往情深,一直等着井双枪,至今没有结婚。这就是最有力地证据!
胡三英一听,气得眼睛都红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说,王红旗,你鬼孙子不要无中生有,姑奶奶我结不结婚与你有啥关系?
地委领导插话道,那你能说说,你为啥不结婚吗?
胡三英脸红了。她的心腾腾地跳,牙咬得嘎蹦嘎蹦地响,泪水留下来,挂在了脸颊上。她愤怒地说,为什么不结婚?俺不结婚就一定与井双枪有关系?谁不想结婚、生子?谁不想享受天伦之乐,可我能吗?
王红义接着说,为啥不能?你说啊!”
胡三英脸涨得通红。她站起来,狠狠地说,这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愿说,咋的啦?
王红旗见时机已经成熟,他站起来,大事说,你这是包庇反革命分子,我反对!
王红义也站起来,大声喊,打倒反革命分子!
陈赖狗也随声附和道,打倒反革命分子!
会场乱了套。
县委的领导大声说,同志们,静一静,地委的领导还有话呢!
人们又静了下来。
地委的领导说,胡三英同志,你今天的表现真令我们失望,我代表组织,建议公社党委停止胡三英的支部书记工作!
公社李书记其实知道胡三英是无辜的。地委这次来,不是想治胡三英的罪,也不是想把胡三英的支部书记的职务拿下。一个小小的支部书记,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儿。关键是这封揭发信牵扯到原地委书记井双枪。他们是想通过胡三英来治井双枪的罪。可是,胡三英不配合,地委的领导的计划落了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他只好说,方方大队的工作暂时有王红旗同志主持。胡三英同志需要认真反省自己,及时向组织汇报自己的思想情况。
胡三英站起来,气冲冲地走出了大队部!(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