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丹花(35):李丹花当了队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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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白中举的尸体放在谷场上,周围,守着白家庄的老老少少。

中举的儿媳妇郭云婷守在尸体边,大声地哭道:“大啊,你咋死得恁惨啊?早晨出门,你还好好的啊——”

丹花没有哭,她的心中已经盈满了泪。她找到白中文,商量老队长白中举的后事。白中文是白中举的堂弟。白中举的爹兄弟三人,老大是顺阳他爷,老二是中举他爹,老三是中文他爹。到了60年代,已扩展20余家。白家庄人爱把这三门人,叫小三屋。再往上追,还是兄弟三,总共30家,白家庄人,叫这三门人,叫大三屋。也就是说,白家庄的人都是一个老老爷繁衍下来的。中举死后,白中文就是白家庄,辈份最大、年龄最长的了。

丹花说:“大伯已经去了,咱们得抓紧安排一下大伯的后事!”

中文道:“一是得立即通知家富,让他们抓紧赶回来。二是要给大哥缝寿衣。这些年,大哥身体硬朗,也没有准备。三是弄口寿木,先装了。”

丹花说:“俺已经给顺阳捎了信,让他带着家富、家兴、面坡他们快点回来!缝寿衣这事好办。下午,就把庄上手巧的女人集合起来,加班做,做精点,缝细点,让大伯穿着舒服。难就难在这寿木上,在老家时,家富就为大伯准备了。搬迁时,听云婷说,嫌碍事,卖了!”

中文说:“算了,让大哥先装俺的吧!等大哥入了土,让家富再给俺做一副。”

白家庄人忙碌起来。云婷、梅花、桃子、英子等七八名女人,给白中举赶制寿衣。丹花教书行,但做针线活儿就不中了。只好打外圈,跑跑腿操操心什么的。太阳落山的时候,寿衣缝好了。众人给中举换上。七大件,一绸到底。老队长一生节约,从没有一次穿这么多好衣服。寿木抬来了,老队长穿戴一新,躺在了寿木里。

第二天,白家富、白顺阳、面坡等副业队的全体人员都回来了。他们得知老队长去逝的消息,都失声哭了。白顺阳从老河口回来,给老队长带回两条好消息:一是专业队半年给社里争回6000元。够买好多头牛,好多袋种子。二是苏联与中国的关系彻底崩裂。苏联撤走了参加丹江口大坝建设的专家。丹江口大坝因工程质量问题停建了。三官殿保住了。白家庄从丹江水库中出来了。他们请老队长带着他们返回淅川,返回故乡。可惜,老队长去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家富看到父亲的寿木,跪倒在寿木前面,没有哭出声,就昏了过去。众人忙抱住家富,用针扎家富的仁中。扎了十几下,家富才醒过来。

“大——,你不该离开俺,你说等队里有了钱,在这里统一规划,盖几十座房子,家家都住新房……”

众人劝道:“家富,你大已经去了,哭不活。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好队里的事及你大的后事!”

是啊!老队长去了,谁当队长?队里需要一个能干的当家人,来操心白家庄的大事,来掌握白家庄的前途命运。按辈份,该轮到老队长白中举的堂弟白中文。社员们让他出面,他谢绝了。他在老社队长白中举的寿木前,对社员们说:“白家庄按辈份当队长的传统得改改了。这些年,白家庄不安定,搬来搬去的,庄里得有一个年轻、有能力的人来当家。我看,顺阳媳妇最合适。有文化,又热心肠。”

白中文这么一说,大家都赞成,纷纷要求李丹花当队长。

丹花说:“各位叔伯妯娌,俺一个女人家,不知道啥规矩。要俺当队长,俺怕干不了!”

梅花说:“丹花妹子,你就领着大伙干吧!俺们信任你!”

李丹花慌了。当干部,这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事。白家庄站在别人的地盘上讨饭吃,这个家不好当。可是,不好当就可以不当了?要是全庄人都这样,白家庄咋办?没有一人出来撑撑面子,就形不成一个拳头,做任何事都无力。她想了想,道:“既然大家都信俺,俺就干!干不好,大家可要多包涵!”

老队长的儿媳云婷把一个小匣子拿给了丹花。

云婷说:“队里的钱、帐,都在这匣子里。俺大大活着的时候常说,这是生产队的,你们谁也不许动。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交给你!”

丹花说:“我当队长,队里的规矩得改一改。我管帐、管队里的生产,现金有中文二伯管,这样,帐款分离,更清楚些!”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在埋老队长和返回老家这两件事上,李丹花做出了一个令全队社员惊讶的决定:一是立即组织返迁,返回老家,返回故乡。二是把老队长拉回淅川,埋到白家祖坟里。白家庄的人都要回了,不能把老队长一个人丢到这里。

白中举的儿子家富听了新任队长丹花的话,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感激之情。大大活着的时候常对老家念念不忘。有时,梦中还大喊:“水来了”,弄得全家人都睡不着。再说,妈埋在老家呢!按淅川的风俗,两口子去后要埋在一起。否则,人们会说他们的后代不孝。再说,全庄人都回去了,要是把大大一个人留在这里,大大会孤单的呢!他想到这里,便扑通跪在了丹花的脚下,含着泪道“弟妹,我谢谢你了,我大大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你的!”

李丹花扶起家富道:“大哥,别这样,大伯也是俺的长辈,他是为队里的事而去的,咱白家庄人不能不管!”

“回老家去,回老家去,不在这里受那些龟儿们欺负啦!”白面坡挥动着手中的草帽,大声地喊。

“回老家去!”

“回老家去!”……

乡亲们激动了,他们站在泥泞中,围着老队长的尸体,大声地高呼。这是一支具有现代文明的部落,一支离开了丹江的部落,一支受尽了苦难与煎熬的部落。他们的心中,故乡是那么美丽,那么明亮,那么令人渴望。

“乡亲们,乡亲们!”李丹花站在场中的石磙上,高声地喊道:“各家收拾好行李,天一放晴,咱们就回家!”

人群慢慢地散了。丹花与庄里的男人们一起,把老队长白中举抬回了家。棺材是上等的柏木。按照家乡的习俗,人死在外面,一般是不让回家的。但白家庄要回丹江了,这个习俗已经没有必要了。再说,家富不想让父亲一个人躺到雨地里。安置好灵堂,众人便坐在灵堂前,商量车辆的事。

“车的问题好解决,到湖北那边找。只要出钱,肯定能找到。在外面干活时,俺认识一个拉砖的板车队,队长叫胡二楞。请他出面,保证没问题!”白面坡道。

“这车辆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明天就去办这事,越快越好!”丹花道。(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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