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史进:我只想努力做一名优秀的青少年
一
施先生写《水浒》,在安排重要人物出场顺序方面,相当耗费了一些心思。并非重要人物首先出场,也并非重要人物最后出场,都是根据剧情需要来。
天空一声巨响,帅哥闪亮登场。
但是,不管咋说,在这一百零八条好汉中,第一个出场的是史进,年纪也数他最小。
话说林冲同志的上一任,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因为跟高俅把关系搞毛了,逃身来到史家庄。
他看见空地上一个赤膊后生,银盘也似一张圆脸,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棒在那里使。看起来动作花里胡哨,欺骗外行已经够了。但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王进评论说:“你耍这几棒子,上阵就是送人头。”
史进很生气,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叫板,就表现出来语言上的不爽:“老头,看你这意思,好像能干完了。你来整我撒,整赢了我,拜你为师,给你发工资。”
正在落难的王进哪听得这种建议,拿起棍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史进轻松放倒。
史进也耿直,跪着就拜师。半年时间之内,就学会了十八般武艺。
王进也很高兴:“这下安逸,好酒好菜,老子的工作终于落实了。”
二
史进,虽然名气上比不上武松、鲁智深、林冲这些大哥,但是,娃是个好娃,主要是好耍。
古时候,男子二十岁方行成人礼,叫弱冠。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的人,一律叫少年。史进年龄不到二十岁,面如银盘,天生一张娃娃脸。处在这个年龄段的人,实际上最不安分。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育史进,帮他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想希望他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实在当不了官,那就要听话,有个养家的手艺也好。
然而,年亲人就是皮,史进毫不犹豫便把这正统价值观给颠覆了,反正是不按大人们的套路来。
史太公脑壳很大,“老汉的儿子从小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母亲说他不得,呕气死了。老汉只得随他性子,不知使了多少钱财,投师父教他”。
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史进具有土豪之家青少年的一切特点。
三
作为年轻人,爱美是必须的。
史太公这种家庭条件,已经足以让史进丰衣足食。史进每天都是新衣服,打扮的帅帅的,但他还觉得档次不够,就专门请了一个纹身高手,到家里来,给他整了一身花绣。
这一身花绣和鲁智深的花不同,却是一身霸气的龙,肩背胸膛,共有九条龙。有了花绣过后,史进随时都容易“发热”,只要一练武,就都要脱光了上衣,展示一下身材。
经常这样搞,名气就出来了,满县的人都叫他“九纹龙史进”。
在遇到王进之前,史进已经先后拜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
虽然施先生说的“有名”,但实际上没有详细名单。后面,听他自己说,才晓得他的第一个“开手师父”是打虎将李忠。
嗯,打虎将?名头确实响亮,却实际上是一个街边使枪棒卖膏药的江湖客。所谓“名师”,从中可窥见一斑。
但是,话说回来,那些富家子弟都有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毛病。后头孔家庄孔氏兄弟还曾投在宋江门下学武功呢。
不过,宋江自己说得比较谦虚,“因他两个好习枪棒,却是我点拨他些个,以此叫我做师父”。以宋江的武功,除近距离一刀捅死一个女人外,再未见他展过什么拳脚。不过在他刚出场时,书上便已介绍他“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了的。这等“名师”指点出来的“高徒”,只怕是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王进一眼便看出了破绽,点播了两句,然后用武力把史进现场摆平,就成了他第九位师父。
王进不仅教他学棒,还将那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
我们读古代小说,常常见到十八般武艺的说法。到底是些什么,不完全醒豁。这回在史进身上,终于搞懂了具体内容:矛、锤、弓、弩、统、鞭、简、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棒、枪、杈。
不过,话说回来,半年之内,“史进把这十八般武艺,从新学得十分精熟”,这话恐怕多少有一些水分。哪曾见过半年时间就能学熟十八般武艺的!
最后还有一点让人看不懂的,史进上阵使的武器,竟然是一把三尖两刃刀。十八般武艺中并没有这个物件。
往好处想,也有可能是把十八般武艺综合了形成的大杀器吧。这玩意,倒是和二郎神杨戬的武器十分相似。
四
十八般武艺刚学到手,便来了牛刀小试的机会。
少华山的土匪要从史家庄“借道”。史进便敲响梆子,聚起三四百史家汉子,御敌于庄门之外。
且看这农村小伙子咋个打扮:“头戴一字巾,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袄,下着抹绿靴,腰系皮搭膊,前后铁掩心,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拿一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
这身行头,很容易让人想起三国中的吕布。
史进果然厉害,首战告捷,轻舒猿臂,将跳涧虎陈达活捉了去。另外两个土匪,竟然吓得丧失了斗志,设了苦肉哀兵之计,反绑了自己,前来请罪。
到底是少年之人,义气占了上风,活生生被这伙土匪给感动了,竟在庄上杀牛宰马,称兄道弟起来。最后官军来剿,他又血性冲脑,一把火将自家庄园烧了,跟强人一道上了山。
史家几代人的心血,就这样没有然后了。
幸好史太公死的早,否则,必须要遭气死。
五
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梁山后的第一仗,便是史进主动请战。
主要是表态太过于积极主动,他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乃是芒砀山上三个身怀妖术的人物。果然一上阵便折了一半人马,史进本人还差点中了飞刀。
实战经验,硬生生地给史进上了一课。
英雄救美的冲动,史进也有过。他只听说一个画匠的女儿玉娇枝被华州贺太守强纳为妾,便孤身前去行刺,反被贺太守拿了,监在大牢里。
更重要的是,不听老人言。
老人家在世时,就多次引用圣人的话:“子日,少年血气未成,戒之在色。”史进哪里听他那些。
宋江率军攻打东平府时,史进竟然如此请战,“小弟旧在东平府时,与院子里一个娼妓有染,唤做李瑞兰,往来情熟敬我。如今多将些金银,潜地入城,借他家里安歇,来日攻城时,便好里应外合”。宋江竟然道:“最好!”
史进潜入旧相好家,栽了一个大跟斗,被密告官府,引人来“把史进似抱头狮子绑将下楼来”。
好在史进十分经打,两边大腿各打了一百大棍,史进由他拷打,不招实情。反正是弄死不开腔。
起初吴用听说史进去娼家做细作,大吃一惊,连夜赶至宋江大营,见面就责备宋江:“兄长欠这些主张。若是吴某在此,决不叫去。”接着说了一番婊子无情,水性杨花的道理,就算有些恩情,“也难出虔婆之手”。
其实这番道理,宋江咋可能懂不起呢,作为一个有丰富上当经验的人,当初他吃那阎婆惜及老虔婆的亏还小吗?
少年郎的冒失,果然是好生累人。梁山两次重大军事行动,都与搭救史进有关。一次打华州,一次打东平府,一连杀了两个太守。
敢这样对待大宋的在职高级干部,不是造反是啥?
后来,这个小伙子的武艺毕竟有了长进。打童贯、征辽国时,三尖两刃刀屡将敌将砍下马来。只可惜在征方腊时,显岭关中埋伏遭乱箭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