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北京春三月

中午的一场艳阳,感觉直接把春天招到了北京。

就在几天前,去颐和园看玉兰花的人,冻得瑟瑟发抖地回来,他预计,欣赏玉兰花至少还要等两周。

可北京的春天,就是那么的有性格。仿佛不用迂回、不用停顿、不用接续,春天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与大地不期而遇。

也许春雨中还夹着雪花,也许狂风中还裹挟着冬的严寒,可当这一切消退后,呈现在面前的立即就是一片春光。

北京最美的季节,其实是春三月呢。

三月是冬春交割的月份,头半段,暖气想把冬天融化,后半段,融化的冬季在春里播种寒凉。在冷的日子里,在家沐浴春风;在暖的日子里,在家感知隆冬。可大地就是在这样纠缠不清中渐渐苏醒。

柳枝上长出了嫩芽,地上长出了绿点。还记得唐代大诗人贺知章的《咏柳》中写的: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贺知章的二月用的是农历,假如换算成公历的话,那也就是三月了。唐朝首都长安的纬度比北京偏南,古长安在这个季节,应该是花红柳绿了。可北京的二月,大地仿佛是刚刚苏醒的孩子。

三月的山,远看成黛。感觉它还在春风中沉睡。

可走到山前,在山坳的背风处,一簇簇山桃花在枯黄中发着微弱的粉红色,原本山花是那么的瘦弱,以至于很容易被枯树黑土所中和,可山桃花似乎不甘寂寞,它总是在山坳里成片地生长,仿佛向荒山证明,任何弱小,其实都蕴含着一种力量。

当然,迎来三月的绝不是鲜艳的山桃花,而是在路边自然生长的黄色迎春花,那看似路边的枯藤野草,就在大地回暖的一瞬间,它便成为风中的使者。

不可否认,由于北京春天的风沙,让很多人吃尽了苦头,以至于作家们都不屑于写北京了。

周作人在北京住了二十余年后,写过一篇《北平的春天》,他说,北平的春天根本不该叫春天,最多只能叫夏天的头,或者冬天的尾巴,不过周作人还是承认“北平到底还是有他的春天,不过太慌张一点了,又欠腴润一点,叫人有时来不及尝他的味儿,有时尝了觉得稍枯燥了。”

林斤澜在他的作品《春风》里,对于北京的春天有这样的记叙:“哪里有什么春天,只见起风、起风,成天刮土、刮土,眼睛也睁不开,桌子一天擦一百遍……”

在老北京的土话中,北京春脖子短,有南方过来北京的人说,北京根本就没有春天。这样的说法其实非常极端,毕竟北京还有让人印象难以磨灭的漫天黄沙,以及空气中飘着的恼人的柳絮。好在,柳絮是四月的故事。

三月,是北京最有性格的月份,在这一个月份中,可以感知浓缩的一年四季,一场倒春寒,一瞬间让你回到寒冬;一个艳阳高照,瞬间就可以让室外的年轻人迅速脱单,当撸胳膊挽袖子不解决问题的时候,年轻人很快就可以亮出夏天的装备。可一到荫底下,浑身就开始起鸡皮疙瘩。

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周作人,在北平自然看不到樱花,因为那时候的樱花种子才刚刚发芽。在庭院里,假如能有一颗白玉兰,那真增添无数的文坛佳话。

我不知道,周作人假如看到现在的景象,他如何歌颂北平的春天。其实,无须歌颂,北京的春天五彩斑斓。

毛主席说,莫学桃花一时艳,要学松柏万年青。春天其实就缺这一抹艳色,有了它,才真正意味着春天的苏醒,仿佛带着腮红醒来的少女,仿佛爬上山岗的太阳。春三月的美不仅表现在短暂,更为重要的还表现在来去无声,稍不留意,只剩下满地落英。

午后,枝头上原本还是春蕾点点,经过一个下午的暖阳,桃花迅速地开了。你若盛开,蜂蝶自来。在花团锦簇中,蜜蜂飞舞,也许是花开得过于突然,搞得蜜蜂都是那么的不淡定,以至于闻着花香,都忘记采蜜了。

人间春回芳菲景,最美不过春三月。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