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做客《对话》

2010年02月23日 13:43  近期报道 我要评论

主嘉宾:

易中天 厦门大学教授

次嘉宾:

王志纲 王志纲工作室首席战略顾问

李安纲 运城学院教授

成君忆 《水煮三国》作者

土等民 网友

主持人:现在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出我们今天《对话》节目的嘉宾,来自厦门大学的教授易中天先生,掌声欢迎他。

您好,易先生。

易中天:你好!

主持人:其实易老师这段日子都特别特别的忙,能够到我们的《对话》节目当中来做客,是硬挤出了时间。我们导演告诉我说,提前跟您联系的时候,您说从现在开始到年底,我大概只有一天空闲的时间,可以考虑参与节目的录制,此话当真吗?

易中天:夸张了一点。

主持人:夸张了一点。但是忙碌还是一个基本的常态。

易中天:对。

主持人:但是这么忙我们一定很关心,还有时间做学问吗?

易中天:有啊。时间不是都是挤出来的嘛,这不是你们最爱说的名言嘛。

主持人:其实除了关心你有没有做学问之外,还有很多人关心有没有时间读书,能不能在这儿给我们透露一下,易老师最近读了一些什么书,大家有兴趣没有?有。

易中天:怎么就没有人关心我有没有时间睡觉呢?

主持人:他们都比较狠心,希望把你的智慧榨取干净。

易中天:肯定要读书了。

主持人:肯定要读书。最近读的一本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书是什么书?

易中天:《三国志》。

主持人:《三国志》。虽然现在很多人讲说您是明星,但是我更愿意把您看成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学者。我知道您在读书期间,可以把《文心雕龙》倒背如流,对不对?

易中天:没有,没有。

主持人:又夸张了一点?

易中天:某些章节。

主持人:那今天我们也不难为您了,咱们也别倒背了,正背其中的一小段,你感兴趣的、你最熟悉的、你最愿意在这里背的,好不好?

易中天:我不敢保证我能背下来,我背《文心雕龙》第一篇《原道篇》。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壁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 ,此盖道之文也。

主持人:

突然袭击,还是没有偷袭成功。不过大家也看到了,易先生之所以成为易先生,绝不是这个容易的易可以来概括全部的,真的这背后有很多的积累,很多扎实的基础。那这样,我们掌声请易先生入座,跟我们慢慢聊大家关心的一些话题,好不好?

来,请坐。

其实现在提到易中天先生,很多人会用一个字来形容您,那就是“火”,用三个字那就是“非常火”。其实这些字的背后都表明,说您现在的生活状态可能跟以往平静的校园生活会有那么一点不同,很多人看到的是,易中天先生成名了、富有了。但实际上我们关心的是,伴随着成名和富有,您是不是也拥有了一些以前从来都不会有过的烦恼?

易中天:

在我的人生词典当中,所有的感受都是体验。那不管是烦恼、郁闷、兴奋、苦闷,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体验,我认为人生就是一种体验。那么我现在有了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我就知道那个被双规的人是什么感觉了,所以我现在——

主持人:因为你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对吧?

易中天:在哪儿都有人围着。倒不一定围着,都有人看见。甚至你可能随便到一个小餐馆去吃点东西都有人注意。

主持人:如果你在小餐馆被人家认出来,他们会非常惊讶的表情看着你吗?

易中天:不是,他们上网。

主持人:他们在网上给你公布出来,说几点几分,在什么什么地方,对吧?

易中天:而且我前不久回我的家乡长沙,因为我很怀念我小时候很爱吃的长沙的牛肉米粉,我就请他们安排我到何记去吃了一碗米粉。结果电视台还要拿摄像机对着,你说那米粉能吃香吗,最后我不知道那米粉是什么味。

主持人:这个太可怕了,在互联网的笼罩之下你是无处逃遁。

易中天:无处逃遁。于是我就给自己给了一个定位,就是一个没有贪污,也没有受贿的而被双规的人。

主持人:这是最让你感觉到烦恼的事儿。那我们想说,比如说你现在的家庭生活可能要被很多的电话所打扰,以前你可以很平静地在家里做学问,你现在总要接到无数的电话,对不对?

易中天:这很好办。

主持人:怎么办?

易中天:不接。

主持人:不接啊?

易中天:对。

主持人:把电话线拔出来。

易中天:也不拔,让它响去,我们还没学会拨电话,回去我就拔。

主持人:这是我教您的办法。

易中天:是,是。

主持人:让你的这个铃声成为你做学问的一个陪伴,

易中天:怎么可能是陪伴呢,对不对?

主持人:所以还是烦恼。

易中天:听不见就完了嘛。

主持人:充耳不闻?

易中天:对。

主持人:还有大家会觉得,您看您这么大年纪了,在天气最热的时候,你的《品三国》是最热卖的时候,您要到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到处去签售,汗流浃背的,被所有的人围着,这种体力上的消耗也是蛮大的,也是一种烦恼,您不觉得吗?

易中天:这个事我比较烦恼的就是,面对那么多很热情的那些观众和读者,我无法一一满足他们。我在福建长乐有一次演讲,因为它这个主办方一般都是使用榨汁机一样的这种安排,一定要把我榨取到最大限度,反正现在都跟资本家差不太多,然后他下面安排了另一场,因此我必须从这一场马上转移到另一个地方。那么我离开会场上了车,那天下着大雨,有一个母亲带着她了孩子过来说,易老师,给小孩子签个字吧。那是刚刮过台风,瓢泼大雨,那么我还是很想给他签的,但是我找不到那个汽车那个开窗户的。

主持人:玻璃摇不下来。

易中天:我不会那东西,这个时候车就开了。然后我看见那个母亲那种失望的眼神,我真的心里非常难受。但是这样的一些事情我觉得我很无奈,确实是无奈,没有办法改变,没有任何办法。

主持人:其实你刚才说到一个词——榨汁机,我想到了另外一个词——摇钱树。也就是被很多的出版商从这个城市运到了那个城市,有时候你会不会也觉得,突然间惊醒说,这个难道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易中天:它不是。

主持人:它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可能有人会理解,你到处签售你就是在给出版商在做摇钱树,或者同时你也为自己在增加你的版税收入。

易中天:但是我想到的是,或者说他们打电话来来说服我的时候,都不是这个理由,说那儿有很多你的粉丝,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主持人: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了,而且是最具杀伤力的。

易中天:是,最具杀伤力。

主持人:是。

易中天:而每次去了以后,都还是有很多人失望。我觉得与其这样以后哪儿都不去了,算了。你们这里怎么还有苍蝇?

主持人:就是,太过分了,怎么在堂堂的中央电视台演播厅里还有苍蝇?

易中天:苍蝇是哪儿都有的,所以烦恼也是哪儿都有的,人生就是烦恼。池莉不有篇小说叫《烦恼人生》嘛,烦恼人生,烦恼人生,人生就是烦恼。

主持人:所以你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迎接各种各样的烦恼。

易中天:既然人生就是烦恼,那多点烦恼少点烦恼无所谓。

主持人:但有的烦恼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我看到有的媒体采访你说到钱的问题,甚至很多其他的媒体好像都不能免俗都要提到钱,都要问到你的钱,那你觉得他们的这样的一种采访是不是同样也给了你很多的烦恼?

易中天:

给我带来的烦恼,是我觉得我要硬邦邦地顶回去太不给人家面子,但是我从现在开始决定,但凡再有人问这个的问题,我就硬邦邦地给他顶回去,不给他面子。

主持人:为什么?

易中天:我干吗要给他面子!

主持人:你为什么要如此坚决呢?他问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错呀。

易中天:关他什么事儿!

主持人:有个性!可是你现在成为了一个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意味着他的私人空间是越来越小,甚至到了没有,所以很多的记者是不得不替他的读者来问这些问题。

易中天:谁规定的?

主持人:没有人规定。也许是他们的一种职业感。

易中天:哪家的王法?

主持人:没有王法。

易中天:没有王法,那就对不起了,我爱回答就回答,不爱回答就不回答。

主持人:包括得罪他们你也不在乎?

易中天:反正你总归是要得罪嘛,对不对?而且我现在得罪人还少吗?

主持人:对。

易中天: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所谓了。

主持人:你在哪方面会最可能得罪人?

易中天:我讲三国就肯定得罪人了,对不对?要不然怎么会网上骂声一片呢!

主持人:你和这些你的批评者见过面吗?

易中天:没有。

主持人:没有。

今天我们《对话》成全你的心愿。因为我知道,你在其他的媒体接受采访的时候一直希望说,我很希望能够和那些批评我的人面对面对地来交流一下。

易中天:对。

主持人:但说实话,要找到批评者比请您还要困难得多。我们知道他在哪儿,我们知道他电话是多少,可是打过去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就不去了吧。还好,后来有一位勇敢者,他来到了我们的现场。我想考一考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网民叫做土等民的网友?

易中天:我听说过。

主持人:听说过?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土等民。虽然他在我们的现场,不是那么一眼就能认出来,但是在网上,在对易先生的质疑声当中却是一位非常突出的人,据说已经写了好几万字了,是吗?你还没有看到过?

易中天:实在不好意思。

主持人:好吧,今天连人连言论一起端到你的面前。

易中天:行行行,在哪儿?

主持人:来,我们欢迎一下土等民。您请坐,您请坐。

土等民:不要鼓掌,我是反对您的。

易中天:我欢迎反对。

土等民:确实我写了很多的文字,不知道您看过没有?就是说对这个《百家讲坛》,包括出这本书的这个准备是不是很充分,包括对您来说,您是一个文学方面的教授,做这个历史方面这个东西是不是擅长,或者说是应不应该更仔细一点,把它做得好一点。

易中天:我坦白交待,有仓促上阵的成分,书也出得太快,不讳言这个,咱们错了咱们就认错,对不对?

我不讳言这一点,这个是一个教训,由于出书速度过快,它是有一些地方,比方说欠推敲或者欠准确,这个现在出版社正在处理。

土等民:还有一些对太有个人倾向性的一些东西。您特别喜欢曹操,您可能是曹操的粉丝,这我们知道。但是你特别赞扬曹操的时候,可能会打击到别人,你对刘备的时候可能就比较轻蔑对他说的,对其他的人可能都有这种倾向。

易中天:实际上我对曹操基本上是这样的一个评价,就是他的前期和后期我是区别开来的,这还没有讲完,

土等民:还在进行中的一个事情?

易中天:对。现在已经有人在提出一个问题来了,说这人不是捧曹操的吗,现在怎么改骂曹操了?虽然现在的曹操晚年的时候全都还没有播出来,不过对于他的该怎么样,该肯定的我会肯定,还要给足肯定,该批判的我也会给足批判,而且我到最后,这整个系列完了以后,最后我有一个三国人物排行榜,那个时候才会做结论性的意见,所以现在说我是曹操粉丝为时尚早。

土等民:就是说您赞同曹操的这个人品或者胸怀胆略,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字里行间或者说整体的篇幅上对曹操是歌颂的,这也没有问题,但是说曹操里头有些比较恶劣的方面,去给他辩护,去给他解释,这是存在的。

易中天:首先这个杀吕伯奢一家这个事情可靠不可靠,本身确实是有问题,它不是正史记载。

土等民:但您的倾向性,肯定说是把他给化解开。

易中天:第二点即便是野史的记载,它和《三国演义》的说法,也是不一样的,这个必须区别。这个《三国演义》给人的这个感觉印象太深刻了,必须扭过来。这个事情对不起,我今天就这么放话了冒天下之大不韪,我要跟他这个《三国演义》进行抗争。

土等民:但我们现在就是说,您是讲的主要讲历史呢,还是讲演义这一块?

易中天:我当然是讲历史了。

土等民:那演义是文学作品大家都知道了。

易中天:不是大家都知道,问题就在于,兄弟真实的历史糟糕就糟糕在这个地方,不是大家都知道,你知道不等于人家都知道。现在很多人是拿《三国演义》当历史在说。我告诉你我最近收到一封信,也是一个观众的,讲这个刘备和关羽是诸葛亮谋杀的,依据是什么?依据全部是《三国演义》,你以为大家都搞得清啊,真的是很多人搞不清。

土等民:但确实从这个文本上来说,《三国演义》讲的东西很多,包括您针对《三国演义》也提出了很多非难。《三国演义》说的不对,《三国演义》这个很荒诞,《三国演义》这个东西挺滑稽,经常有这种话出现。

易中天:对。

土等民:这个是也让很多人不能容忍。

易中天:我一定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来回答你的问题,我有我的想法,我这样做绝非某些人批评的那样,是为了哗众取宠,我是有一个想了很久的一个想法,但是今天不是时候。

主持人:其实刚才在土等民发言的时候,我注意到成君忆先生也一直跃跃欲试。我可以给易先生介绍一下,您的一本书叫《水煮三国》,你们都是三国系的,本该热烈握手,可是现在坐得远了一点。

成君忆:是这样,我认为我们易先生之所以说能够火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大家好糊弄。

易中天:好,好,好,好糊弄。

主持人:你怎么就看出来他是糊弄别人了?

成君忆:他说到一个案例就是说,曹操也就说在少年时代,持刀劫持了一位新娘,但易先生也说,对他的评价有两个意见,第一他认为曹操,这个人调皮捣蛋!第二点他认为男孩子就应该调皮捣蛋,男孩子不调皮捣蛋,长大了没出息。这样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也就是说人家新婚大喜的日子,他手持利刃把这个新娘子劫走了,这件事情可以看得出来,第一,他并不调皮捣蛋;第二,能够手持利刃劫走新娘子,那已经是一个有一定体力的成年人的行为了;第三个,当这个新娘子被劫走了之后,这个命运可想而知,我不知道易先生的道德感在哪里?

成君忆:我讲一个故事,那个一个学者和一个杀人犯一块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阎王爷对那个杀人犯说:“你恶贯满盈,应该打到十八层地狱去。”然后接着跟那个学者说:“你应该到十九层地狱去。”学者说:“那个恶贯满盈的人他都是十八层地狱,我凭什么到十九层地狱?”阎王爷说了一句话:“杀人犯伤害的是别人的身体,你伤害的是别人的灵魂。”

易中天:我听懂他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我应该进二十层地狱。他这个故事不能再讲了,不宜再讲,不适合,

成君忆:那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讲。

易中天:不适合,很不适合,很不适合!我跟你讲,你这样做,随意地就可以认定某一个人是思想错误,误导他人,伤害他人的精神,把人家打入到二十层地狱非常不好。

你可以坚持你的观点,我也可以坚持我的观点,你可以继续批判我,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不要把人家轻易地就打入多少层地狱,这是很不好的一种做法。

主持人:来,我们听听———

易中天:很不好!包括我做的一切也不能打入地狱,很不好。

主持人:好,我们听听李先生。

李先生:易中天先生为什么火?很简单,跟他名字很有关系,这不知有多少人探讨过你的名字。你刚才也说了,这个易是简易,简易可以当成快餐,但更多的是容易,是因为容易接近的话,那大家肯定愿意去接近。你一个非常高深的锁在十八层门里头那肯定别人不会去接近,这是第二个。第三个是不易的东西,这就是《易经》上的三个概念,通过这个易,更重要这个易,一个日,一个月,两个合在一起,白天是太阳叫如日中天,晚上是月亮叫如月中天,所以你必须要把握两个方面,一个是公众的形象。但一旦做了公众的形象就得有责任,我们所有的学者也好或者大众,我们的观众也好,他们是对文化的爱好者,他们想渴求把握自己的命运。所以什么时候能把我们讲的这个道落实下去,驻乎心中,融化起来,这就完成了你我作为教师的真正的使命。

主持人:好,谢谢。

我觉得李先生刚才提出了一个特别闪光的字眼,就是“责任”。很多人做过调查,说在易先生的这个粉丝当中,你们的易粉和乙醚的年龄大概在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就非常年轻的一个族群,所以正因为这样的一群年轻人在追捧着您的每天的这种节目,所以他们可能会对责任的苛求也就越大一点,我不知道您对责任,对刚才李先生提出来的这个责任会有什么样的一个看法。

易中天: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品三国是负责任的。

我今天非常感谢《对话》安排了这样一次对话,包括今天跟你们两位的对话。虽然你们是反对我的,只要你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哪怕我不同意你,我也敬重你。但是我们要有一个现代观念,就是我坚决反对你的意见,但我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捍卫你发表反对我意见的权利。

主持人:说的权利比说什么重要,刚才我们在现场听到的这些质疑可能是您之前听到过很多遍的,在了解了这些质疑之后,我又发现了一个观点。这个观点可能在现在的媒体和网络上并不常见,我把其中的一句话念一下,说易中天是中国最大的知道分子,他肚子里面的干货很多,但仅仅是知道而已。像他这样的评价您能接受吗?

易中天:现在随便任何人给我任何评价,我都没所谓。

主持人:因为你无权选择是吗?

易中天:对啊,但凡我不能改变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关心。

主持人:让它成为一个——

易中天:对,就让它成为,我能怎么着呢,对不对?你还让我选,我干吗选?我有选择权吗?

主持人:我今天想把这句话的主人请上台上来,看看您到底是否拥有这样的一个选择权,让我们掌声请出我们今天的——

易中天:谁啊?

主持人:神秘嘉宾。

易中天:谁啊?

主持人:别着急,王志纲先生。

王先生您好!

王志纲:您好,您好。

主持人:老乡吗?难道是——

易中天:没有

王志纲:他是贵州人。

易中天:见过,见过。

主持人:王先生您好。

王志纲:您好,您好。

主持人:来,请坐。

其实我也很好奇,说以往王先生从来都是号称他是丙方的,很少会跟别人如此面对面地来交流,但今天为什么会接受节目组的邀请来到现场,担任这样的一个神秘嘉宾?刚才易先生两句,谁啊?谁啊?才把您请出来的。

王志纲:我首先更正一句,我从来不用炮轰或火烧这种概念,这不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的用语,这是第一。

主持人:第一个要做郑重的更正的?

王志纲:对,更正。但第二个问题,我跟易中天先生在此之前就认识,而且我非常关注易中天。因为我认为他是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当中比较早一点的,跟社会、跟市场接触的人。从一个圈养动物变成了一个放养动物。

主持人:易先生有没有听到过王先生从前的这个比喻?圈养动物、放养动物。

易中天:我听说过他的这个观点,志纲兄说动物有三种。

王志纲:对。

易中天:圈养动物、放养动物、野生动物。

王志纲:对。

易中天:你刚才说,我是由圈养动物变成了放养动物,不准确。我自己的定位是,偶尔出去打一下野食的圈养动物。

王志纲:就是,他这个是对的。

主持人:您觉得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不是——

王志纲:所以这正是因为他不甘于圈养,还偶尔要出去打一个野食,就被圈里面的人劈头盖脑一阵猛打,主要是这个原因。所以圈外的人对他是全部成了粉丝,所以刚才我为什么说呢,我对易中天感兴趣的是易中天现象。中国的知识分子如此之多,汗牛充栋,为什么只有一个易中天能成为一个不火都不行的现代明星,所以一会儿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易先生。所以正是基于这点,因此我在研究这个问题,因为易中天现在有点像孙悟空,中央电视台这个媒体——

主持人:您等等,您等等。这个比喻是不是很新鲜的?

易中天:从来没听说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猪八戒。

王志纲:不不不。

主持人:今天把您提拔到,孙悟空的这个行列里了。

王志纲:中央电视台这个媒体就像火箭一样,送了很多动物到了太空,但是他们都是普通的猴子,只有易中天这个猴精送上去以后一下子成了齐天大圣。

主持人:送上去之前他就修炼成精了。

王志纲:他修炼成精的。就说是最后叫啥了,叫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红尘滚滚来,这是第一个我要讲的。

因为刚才大家很多学者都讲了,今天的中国快餐文化、浅薄化,然后红尘滚滚,然后都非常呼唤和渴望有知识的、有文化的人走出来。那么第二个问题,我想再讲两句诗,毛泽东讲的,叫“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清澄万里埃。”希望易中天这个孙猴子,这个孙大圣不辱使命,从猴子变成大圣,把所谓的娱乐文化里面再提升一点档次,使它更加做到雅俗共赏,那么他就站住了。

主持人:谢谢,这个全新的比喻。

易中天:我宁可回花果山做猴子。

王志纲:由不得你了,你现在要么就弼马温,你要么就是陪这个唐三臧去西天取经。

易中天:其实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高老庄。

王志刚:那是猪八戒的选择,谁叫你是猴子。

易中天:对。

主持人:你一直把他认定为猴子?

王志纲:他一直说,从前他认定自己是猪八戒,从来没想到——

易中天:不,现在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主持人:我们非常理解您的苦衷。王先生,你能理解他的这种苦衷吗?

王志纲:我能理解一些。

主持人:理解一些。但是有很多东西可能我还得真的要问他。我们知道王先生原来是做记者出身,而且是资深的记者。今天一上来就说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易先生,这样好了,我暂时交出我的主持权一会儿,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呢?因为之前我看到王先生说,他看到某一位主持人对易先生的采访,问的问题全是非黑即白的问题,实际上最后让提问者很尴尬,然后也没有听到真话。那今天我们把主持权交给您的时候,我们想看一看,您想问的问题是什么?您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问您想要问的问题。

来,大家鼓励一下我们的主持人,王志纲先生。

王志纲:现在看来我是重操旧业了。第一个问题很简单,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三国志》和《三国》和东汉历史?

易中天:你要说关注,什么叫关注?我首先问清楚什么叫关注?

王志纲:那就这么说吧,定义,什么时候把《三国演义》读完了?

易中天:《三国演义》是吧?《三国演义》读完了应该是小学吧。

王志纲:小学?

易中天:对。

王志纲:对了,很有意思。第二个问题,就是说现在你作为博导,你在专业里面有没有专门就是说对三国这个方向?

易中天:没有,这不是我的专业。

王志纲:这个就是一种叫啥呢?就是他的爱好,这个叫做业余爱好。

易中天:不是,叫做流窜,流窜,因为我不是说过了,我是流寇。

王志纲:对。

易中天:你不是要挖嘛,我就告诉你,我是反专业主义者。

王志纲:非常好。

易中天:所以就带来第二个问题。或者说得难听的,我就是学术上的流寇主义。所以你不要问我,它什么时候成为我专业,它从来不是我的专业。

王志纲:这也是我对易先生非常感兴趣的。因为易先生的著作除了后面,原来我不知道易先生有三国,因为我当时看到他跟我,我从他身上能吸取营养的,比如《读城记》,比如说谈谈中国人,男人女人这些东西,就从这种通俗的社会学和世俗的角度,的确会品味出很多东西出来,但没想到东边日出西边雨,最后是在易先生并不当一回事的这个行当里面抱得大名,引来整个全中国的毁之、议之、谤之这么一个过程,所以刚才——

易中天: 对不起,我必须纠正,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把它这个行当不当回事,你这个帽子扣上来,我又是不知道挨多少骂声了。

主持人:所以易先生是非常严谨的,您的提问当中必须——

易中天:我现在非常警惕。我是非常敬重这个行。

王志纲:易先生刚才这个提醒和这个灵感反映出什么呢?反映了一个今天的易中天已经不是昨天的易中天了,原来我所接触到的易中天是非常潇洒的一个,而且是放言无忌的一个,就说是未尽之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面,所以才有易先生的一部一部的非常好看的作品。

主持人:您这句话是激将法吗?让他接下来更加地——

王志纲:不是,这就是你们中央台作的孽,抱得大名以后,就相当于啥呢?我说这个人生就像一个舞台,聚光灯只有一束,成千上万的人都在里面跳舞,但是99.999%的都是黑暗的舞者,所以很多人都渴望能成为被聚光灯锁定的明星,但最后由于这个历史的转型,突然这束聚光灯一下子打到了易中天先生的身上,他其实一直在跳舞,没想到他跳这个舞姿一下成了流行色,被全社会所广泛接受,那么由此很多议论就出来了,因此就产生了易中天现象。那么在这个背景下面,我为什么对易先生我说我没炮轰他呢,因为我认为他是带有一种必然性,当然也有偶然性,就是可能跟他跳的很好的还有四五个,但是偏偏那个灯移过来的时候打到他了,而且打到他的时候,他那个精彩的探戈正好是表现得最好,最华彩的片断大家看到了,灯不走了,要走的话下面的粉丝一片骂声,不准走,不准走,最后就逼得易中天不断地跳下去,这是一个社会学上非常有趣的一个现象。但是我希望易先生的回答是啥呢?对于你这个,就是说所谓的抱得大名有没有思想准备?

易中天:没有。

主持人:没有。那么没有思想准备以后,是不是感到不胜其烦?

易中天:那肯定的。其实志纲兄刚才说的有一条是深得我心,他就说是一个舞会大家都在跳舞,突然有一个聚光灯打到我身上,我真的真实的感觉就是这样。当时《百家讲坛》邀请我的时候,我的想法非常简单,是头脑简单,不就是换个地方上课吗,就是这样。那么平时我在学校上课就这么上的,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换了件衣服。我现在正在做调整,决定横下一条心来,管他天王老子的邀请,再铁的哥们的关系,我也不接受了。

因此我希望《对话》把我这句话播出去,尽早播出去,太体谅我了。因为我是一个朋友很多的人,我有两个病,你知道吗?一个是哥们儿义气病,一个是感恩戴德病。凡是以前于我有恩的,帮过我的忙的,那些有情义的,他们出来邀请或者别人委托他们出去邀请,我这脸就拉不下来,原来是秀才人情纸半张,现在我其实就从我自己亲身体会,我觉得这两个东西我要重新思考了。

王志纲:但是作为易先生这么一种性格的人,性情中人要做到这点非常难。但是问到这个话的目的只是一个,就是希望易先生能成为恒星。因为在此之前,由于这么一个清淡的生活和岁月,使他能够做很多潜下心的研究,以后我担心就是说这个市场,这个吸引力和拉力太大,社会,我们不叫市场,而且身不由己,所以这是我要问的一个潜台词。

主持人:其实您原来也是报社的记者,后来是以知识分子的身份下海的,是不是曾经也被别人指责为不务正业,有没有这样一段痛苦的记忆,让你今天特别感同身受地要问一系列这样的问题?

王志纲:规律是相同的,但是强度绝对是天壤之别。如果说易先生是原子弹的话,我只是一枚手榴弹。

主持人:但是你们的性质一样吗?

王志纲:性质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自豪地告诉易先生,叫做革命自有后来人。我们那一批像老红军一样所承受的指责和打压,绝对不是易先生今天所感受到的,他今天感受到的,无非是一些学术上的争论。我们当时所受到的是道德上的指责,挣大钱去了。

易中天:一样,一样。

王志纲:一样吗?

易中天:一样。

王志刚:是这样。

而且锲而不舍,而且一家媒体问了,另一家媒体还来问,同病相怜的两个人。而且陈伟鸿在批判他们这样问的时候自己还问了一遍,所以百口莫辩。所以为什么说我理解易先生呢?就讲这么一个道理。

现在回过头来我继续采访吧。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今天的易先生坐在我面前,我的感受是已经开始有点,对于这个所谓的,就说是一种不理解和非议,还有很多不厌其烦,就是非常承受不了的人情,已经感到力不能支了,那么下一步还抗得住?

易中天:承得住。

王志纲:还抗得住。那么今年你才六十岁,你能不能谈谈未来十年还有什么打算。

易中天:我的信条是做好眼前的事,不要想那么多。

王志纲:一边走一边唱,好。

主持人:结束采访之后我要采访您一下。毫无疑问易中天先生现在是文化领域很璀璨的一颗星,我很想问一问王志纲先生,如果我们希望这样的一颗星成为一颗恒星的话,您有什么样的建议给易先生吗?

王志纲:我认为易先生,今天你们只打开他的一个橱柜,他还有很多橱柜,包括读城,对中国的城市,第二对中国的世俗文化的解读,还有第三由于他特殊的经历,原来是草根,到后来到了庙堂,最后庙堂和草根结合打通,最后有很多感悟,这些东西我希望他这些箱子能够一个一个地打开,那么光这点他起码可以吃到八十岁。但是到了八十岁以后任人评说也许就是恒星了。

主持人:好,谢谢。

主持人:刚才我们俩谈论的那么热闹,忘了征求一下易先生的意见,您想不想成为恒星?别我们俩说得那么热闹,你一句话又给我们否定了。

易中天:我没有想法。

主持人:就是任人评说?

易中天:可以。

主持人:您可以没有想法。

易中天:我真的不知道我明天干什么,我觉得我现在是一脑门子的官司都对付不过来。我没有志纲兄那样的战略眼光,我也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我是一个没有远大理想的人,而且我是一个不主张远大理想的人。我就主张踏踏实实做一点,眼前能够做的,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情,做一点算一点,做到哪儿算哪儿。

主持人:今天很多人都说易中天先生很火,您希望自己火多久?

易中天:我就没有希望火过,因此不存在希望火多久的问题。前不久有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你小子现在很得意,等你失意的时候你来找我,我有办法救你。我说谢谢你,我不会有失意的时候。他说你别太狂了,太狂妄。我说我不是狂妄,因为我就没有意,何来的失意呢?

主持人:看来在得意和失意之间,易先生永远都会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我们特别感谢易先生来到《对话》的现场,谢谢您,再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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