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中医精华浅说》马有度 丛林 主编
我和酸枣仁有一段缘分。那是20世纪50年代,我在重庆广益中学读书,因严重失眠、头晕心悸,坚持学习日益困难,只好休学。先后到几家医院多方求医,先看西医,但无效果。于是家母携我转请一位老中医诊治,他处方中的第一味药就是酸枣仁,连续服药10剂,病情竟一天天好起来。由此相信中医确能治病,执意报考中医学院,从此与中医结下了不解之缘。酸枣仁,是治疗虚烦惊悸、夜不安眠的良药。历来认为只能用炒枣仁安眠,认为生枣仁只能治多眠,如《本草图经》指出:“睡多,生使;不得睡,炒熟。”究竟是不是这样?以往,我用酸枣仁治不寐,一向遵照惯例用炒制品,或入汤剂,或单用粉剂睡前吞服,均有效果。后来亲自到药房参加配方工作,才发现药房屡次所配酸枣仁,皆是生品,因而悟出生枣仁也能安眠。我素来夜寐欠安,于是自用生品酸枣仁粉6克睡前吞服,果然奏效。后来在编著《医方新解》的过程中,又见《中华医学杂志》和《药学通报》所载动物实验报告,证明炒枣仁和生枣仁均有镇静作用。因而对生枣仁也能安眠,更加深信不疑。那么,用酸枣仁安眠,究竟生枣仁与炒枣仁何者为优?古今许多医家的经验都提示熟者为优。例如,李时珍说:“熟用疗胆虚不得眠。”近人焦树德也说:“我治失眠是用炒枣仁,最好是新炒的。”于是我又自用新炒枣仁粉6克睡前吞服,安神效果确较生品为优。且动物实验也证明,炒枣仁的镇静作用优于生枣仁。说明古人用炒枣仁配入归脾丸、天王补心丹等传统名方,确有道理。我一向以为城市中容易失眠,1959年下乡除灾灭病,才知道农村干部中的不寐患者也为数甚多。边远农村,缺医少药,连我这个未出茅庐的“娃娃医生”竟也有人上门求治,我首先想到的方子,自然是医圣的名方“酸枣仁汤”。但汤剂价格颇贵,便将其主药炒香研粉,并嘱患者自采夜交藤、鸡血藤煎汤送服,居然获效。初战小胜,心中大喜,便自称为“枣仁双藤方”。以后每遇虚烦不得眠者,或单用此方,或酌情配伍,大多获效。1969年带领学生下乡巡回医疗,发现农村痛证甚多,仓促之间,每用醋炒延胡索粉6克,开水送服,每天服2~3次,多有良效。有些病人求效心切,往往倍用顿服,不仅疼痛迅速缓解,而且昏昏入睡,因而悟出延胡索似有安神之效。为了弄个明白,于是查阅历代本草文献,但均未见有安神功效的记载;又查古今医案,也无用来治疗不寐的报道。后来,从一份内部资料中得知有人将延胡索的有效成分试用于失眠患者,确有一定效果。此后,每遇虚烦不得眠者,便在“枣仁双藤方”的基础上,再加入延胡索粉,果然收效更捷,而且头昏、头痛的症状也迅速缓解。欣喜之中,又自称为“双粉双藤方”。有的病人,无法煎药,便减去双藤,仅用双粉,同样获得良好安神效果。对于其他类型的失眠,在对症处方之中,加入双粉,疗效更佳。
这些零散的经验提示酸枣仁和延胡索在安神方面似有协同作用。便约请四川省中药研究所药理研究室进行药理实验。果然,酸枣仁的浓煎液和延胡索的有效成分,在镇静催眠方面确有协同作用,随着酸枣仁剂量的增加,其协同增效尤其明显。后来经过改进,终于研制出安神新药——速效枣仁安神胶囊。(本文作者:马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