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宅》任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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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宅的前边是东西古官马大道，右边是南北走向的古驿道。记忆中爷爷总是一遍遍的重着：“这是块风水宝地，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在这住过。”

　　老宅，有祖奶奶的舍己为孙，有爷爷的唠叨，有爸爸的春春年少，有我的欢声笑语，有岁月的轻轻刻痕。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一棵棵熟悉的树木，伴我度过了精神丰盈的童年。恍然间，老宅又再一次演绎着昨天的故事……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又粗又高的臭椿树。听奶奶讲，父亲的名字也是跟这棵树有关。父亲的降生，给久盼孙子的祖奶奶带来了无限的喜悦。祖奶奶曾有多个孩子却都早早夭折。为此，她想听天由命，出去碰啥叫啥。走了一圈，什么都没碰到，回来坐在树下凉快，正好树上淌下“粘粘胶”，她恍然大悟：“胶”，能标住东西，故起名“标”。1943年，大饥荒，祖奶奶硬是绝食，“我一大把年纪了，小泵子的那点黑面的馒头糁，留给我孙子吃………”多少年过去了，祖奶奶最后的话，仍是那么清晰，那么的刻骨铭心，那么的让人心碎。

　　院子的东面有一间配房，平房顶，二米多高，举手可触房沿，土坯墙，大约有二十几个平方。一扇小小的窗户，一丝阳光也射不进去——阴暗潮湿。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下面一个柜子，两个小凳子——这是爸爸妈妈温馨的婚房，是我们兄妹快乐的天地，童年的摇篮。把被子卷到一头，硬梆梆的小木床是我和哥哥的乐园，趴在上面看小人书，哥哥让我当他的学生，给我讲古诗，我撒娇不听“老师”的话，我骑在哥身上当马骑。这里也是我们的舞台，唱歌，跳舞，那次我们两在床上蹦跳，“啪”的一声，把床跺塌了………随着我们兄妹的长大，不得不离开这狭小舒适、温暖可爱的房屋。

　　东屋边是一棵大脆枣树，有大海碗那般粗，极为茂盛。每年七月底，枣树硕果累累：浅黄的，浅绿的，橙红的，黄红相间的枣儿挂满了枝头。一簇簇，一串串，像一个个胖娃娃，像一盏盏小灯笼。风儿一吹，轻轻摆动，如同无数飘香的玛瑙晃来晃去，让人眼馋。枣儿向大家宣告着丰收的喜悦，父亲带领着我们十几个孩子，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收获季。父亲爬上树，用竹竿敲打树枝。那枣儿像雹子一样，纷纷砸在我们的身上，头上。我们顾不上砸在头上的痛，蹦蹦跳跳的去捡，不，去抢。去抢属于我们每个人的果实，一边抢，一边往嘴里塞。口袋里满了，把小背心从肚子上一掀，便又成了一个好口袋。我们疯抢的好像不是果实，而是是幸福，是快乐，更是胜利。

　　最与众不同是正屋有一个后门，也是夏季的时候才打开。后院的槐树、榆树树、香椿树冠勾肩搭背地连接在一起，遮天蔽日，形成了天然的避暑屏障。屋前骄阳似火，酷暑难耐，到处干燥，大地冒着白烟，让人出门的勇气瞬间就没有了。屋子前后对流的空气，不，风！那就是天然的空调，把酷夏调到深秋的惬意。炎炎夏日，随着微风的摆动，嘴里不由自主的吹上了口哨。尽管树上的知了，扯开喉咙叫个不停，但给人的感觉却没有屋前那般烦躁，反而让人多了些愉悦。冰火两重天就在这里演绎的淋漓尽致。喝上一碗面条，大汗淋漓，站在前门与后门之间，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汗毛眼猛地一缩，不禁还要打几个寒颤呢！

　　老宅用他风华正茂的青春养育了全家上下二十几口。他微笑着沐浴在一年四季的交替之中，用他那算不得结实的臂膀为每个人遮风挡雨，奉献着自己。老宅老了，在岁月磨蚀无情的风雨中，饱受风霜，在光影斑驳中，呈现着被时光洗礼的青砖瓦片，一层层褪去的油漆柱子，显得如此疲乏，像一位风雨中的老人，那脱落的墙皮，承受了多少岁月的无情和洗礼……

　　左邻居买了楼房，右邻居搬走进了城。可爷爷依然舍不得这块生他养他的地方。“哪里都没有这里好！秦始皇，孔子，孟子都在门口走过”。是啊，官马大道往日的繁华，喧闹，车水马龙，早已不复存在，却载入了历史的长河，源远流长……

　　我家祖上就是泥瓦匠，到父亲已经是第五代了，只要有东西，从技术上讲盖房就如吃饭那么简单；从劳动上说，那就是用汗水凝结。1996年，爷爷带领家人，在老宅改建一个具有古今欧美结合风格的四合院，清楚的记得，因为搬砖，我的手指被磨的鲜血淋漓………那一年我才十岁。

　　如今，父亲又住在这里……

　　不知何年，院子里的一角长出了一株山药，夏日郁郁葱葱的爬满了半边墙。多少年过去了，依旧如此。山药的根早已深深的，牢牢的扎进了他生存的土壤，绽放着他美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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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任风珍，笔名月亮，1986年生人，泰安市郊区。闲暇之余，写诗歌、散文。在多家网络平台、报刊杂志发表十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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